夏天，我和外婆坐在門口的柚子樹下，聽外婆講述過去的那些事情：
你媽剛生下姐姐的時候，備受你奶的折磨，大夏天把你姐放在太陽下曬，你爸又是個沒用，什麼都聽你奶奶的，動都不敢動，要不是你小舅把你姐抱回家，早就曬死了。當年要是早知道你爸這個性子，，
你哥半歲的時候晚上發高燒，你爸抱著他找你奶，你奶說大半夜死不了，明天再說，結果你哥死了。他不死你也生不下來，你媽當時都已經上環了。真是，，，哎！
你奶當年多強勢的一個人，你媽現在這樣還不都是你奶做的，那會打你媽打的你媽都死了一次，還是你舅他們推著板車送你媽去鎮上的醫院才把你媽救活。後來腦子就不行，事情記不住，對她好點，她這輩子不容易（媽，對不起，這些我都忘了，這幾年，處處和你作對）
這些事情，直到奶奶去世我也沒有找她問過，也沒有問過其他人，該怎麼問，怎麼開口？
07年的時候奶奶的身體不行了，之前幹幹淨淨的一個老太太變得木訥，健忘。強勢了一輩子的那麼一個人，被嬸嬸嗬斥著，苦熬了一年，年末躺在床上，於半夜死去，死在她大閨女的身邊。那年節，媽在gd打工還沒放假，聽聞奶奶過世就連夜買車票回家，第二天晚上到了鎮上，叔叔的小兒子浩浩騎摩托車去接的老媽。回家途中車禍，老媽額頭開了道很大的口子，血流如注，浩浩隻是擦破點皮。
送葬那天，我在醫院陪著我媽，叔叔的大兒子代替我捧著遺像走在前頭，老爸那段時間兩地跑，處理後事，照顧老媽。一個月後老媽出院，我也回了趟gd辭職回老家。
媽和我說，出院後她有天晚上在廚房做菜，有隻很大的蛾子飛到她的身邊，停在案板上，看著她。老媽說那是奶奶回來看她。不開口，隻是淡淡的對望著，疑似一個死去的，一個差點死去的，靜默著。媽說起這個的時候，臉上沒有表情，兩個人這輩子的恩怨隨著奶奶的去世畫上了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