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不明白。”王東陽坐在父親的對麵，一臉疑惑。他很少有機會跟父親這樣麵對麵的坐在一起討論事情。更多的時候，父親隻是直接的命令自己去實施某件事情，或者幹脆不聞不問。
“不明白什麼？”王铖的聲音帶著寫疲憊，巨大的工作量讓他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他揉了揉眼角，暗歎，自己還可以支持多久的日子。
王東陽似乎是在想著要怎麼開口。許久之後：“普曉萘之前將我們幾千萬的單子泄露出去，又在H公司裏麵背著上級做出挪款嫌疑的事情，為什麼父親還要將他升為銷售部主管？”
“你覺得普曉萘做事如何？”王铖沒有回答反問道。
“普曉萘做事直接果斷，敢拚搏，善於交際而且……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東城，就像是你說的一樣。這麼優秀的一個人為什麼我們公司要放棄呢？”王铖的語氣語重心長。哎，這個孩子，要學的東西還很多啊。
“可是他……不講義氣，禁不起迷惑，禁不起對地位對金錢的渴求。”王東陽說著想起普曉萘為了自己的前途利用自己，心中有些不能讚同父親的話。
“商場上每時每刻都在瞬息萬變，當發現所處的這個位置並不適合，或者說發現還有另外一個地方值得去賭一把的話，任何有膽識的人都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老實說，我很讚賞普曉萘的勇氣。”
王铖說著看著自己的兒子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沒有接話，遂繼續說道：“東城，對於一個不可多得而又有野心的人，我們需要做的就是提出一個大的迷惑要他自己誠服於我們，別人給他的迷惑有多大，那麼我們就再給出更好的好處。你要明白，一個可以為公司帶來利益的人我們沒有必要去小氣。這其實也是一種賭博，但是做大事者就要敢於拚搏還有……賭博。”
要他自己誠服於我們……王東陽的心裏默默的重複著父親剛才說的些話裏麵。不得不承認，父親是一個成功的商人，他懂得看清局勢，懂得用人才，更懂得怎麼的抓住別人的心裏。隻是自己……以後也可以變成這樣嗎？
“父親，你被朋友背叛過嗎？”王東陽的語氣有些落寞，他之間就算被普曉萘欺騙過，但還是選擇相信普曉萘讓他加入自己的L公司，隻是沒想到卻是引狼入室，想要這裏手裏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
王铖似乎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這麼問自己，在他的印象裏麵，除了孩子的功課，除了物質上麵的詢問，除了工作，他都已經多久沒有跟兒子好好的談過心了。
“有，一個我最信任的人。”王铖的聲音低沉，不知是因為上了年紀還是說身體不好的原因，說話帶著威嚴尾音卻帶著一絲顫抖。“我們一起打工，一起拚搏。開了一間小公司，最後他當成了董事長，而我因為泄露公司機密被趕了出來……”
“父親，你真的泄露……”
“那是我的心血，我怎麼可能那麼糊塗？”王铖打斷了王東陽的話，帶著些苦笑。
“那為什麼父親會受到這樣的汙蔑？”王東陽有些不解。
王铖看著落地窗外一片湛藍的天空，眼神有些無奈：“商場上汙蔑本就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雖然隻有簡單的幾句話，但是王東陽還是可以看出自己的父親那時候是受了多麼大的屈辱和委屈還有不甘。他要比父親幸運得多，最起碼普曉萘還不能算是一個自己最信任的朋友。
“下午回家吃飯吧，我們爺倆很久沒有一起在家吃飯了。”王铖的語氣自然，仿佛是在說今日的公司氣氛不錯一般。
可是王東陽的心裏有些複雜。最後跟父親在家一起吃飯是在什麼時候，他自己已經有些想不起來了。是在兩年前還是更久？除了出去父親偶爾出去應酬之外帶著自己，他們單獨吃飯的次數幾乎是少得可憐。他看向父親，父親的身體一直不好，每天都要服用大量的西藥。50多歲的年齡，頭上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悄悄的長了白頭發，白了兩鬢。他還隱約記得自己七歲的時候最喜歡趴在父親的膝蓋上，聽著父親將故事，那時候的父親還沒有這麼的威嚴，那時候的自己還沒有那麼的倔強……
王東陽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再一個小時也就可以下班。
他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您好，這裏是王家，請問哪位？”傳來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子的聲音。
“李媽，是我東陽。”
“少爺！有什麼事嗎？”手機那邊傳來歡喜的聲音，王東陽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李媽拿著電話，臉上滿是笑意，眼角的皺紋更襯得慈祥。
“今晚我跟我……父親回答吃飯，麻煩你炒幾個家常菜，就是一般家裏常吃的那幾種菜就好。”王東陽說著，想起了大學時候，為了撐麵子，隨著楊東鄭小軍兩人騎著摩托車一路到了楊東的家裏，他看到了楊東家裏的和睦相處，即使貧窮但還是開心的笑著。他去了楊小潔的家裏，吃了自己有史以來的第一頓開心的團圓飯。那時候的他就在想，什麼時候也可以跟父親一起來開開心心的坐在一起吃一頓農家小菜，不要鮑魚魚翅，即使是水煮白菜也是好的。
“少爺好久都沒回家吃飯了。今日我親自下廚做我們那裏地道的農家菜，每次我回家下廚兒子可喜歡吃的了……”李媽說著語氣中滿是興奮，仿佛已經可以看到自家老爺還有少爺吃到自己的東西時臉上流出出來的笑意。
李媽電話掛下還沒有多久，電話鈴又響。她接起電話是老爺的秘書的聲音：“李媽，今日董事長回家吃飯。”
“好的，少爺剛才還打電話來呢，吩咐我炒幾道農家菜。”李媽的話裏掩不住的興奮。
秘書有些堪憂的掛了電話，想了一會還是撥通了王铖辦公室裏的座機：“王董事長，少爺剛才打電話回家吩咐李媽準備幾道農家菜。可是您的身體不能吃太油膩的……”
電話那頭是許久的沉默，就在秘書以為自己的上司聽不到聲音打算再講一次的時候，那邊王铖的聲音響起：“沒事，反正吃不吃身體也就都這樣了。”語氣跟剛接起電話有些不同，似乎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
秘書還是有些不放心，打了電話吩咐李媽準備的農家菜不要太油膩。李媽困惑，農家菜就是要油肥才好吃呀，但是想到這裏老爺一向是以清淡為主，也就應了下來。天大地大，給錢的最大呀。
回到家中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是擺滿了三菜一湯。李媽從廚房裏出來，看見老爺望著桌子上的食物有些失神，以為老爺不高興了，急忙開口道：“老爺，這些是農家菜裏麵算比較清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