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走出的戲曲紅梅
品·評·介
作者:劉禎
對於劇團來說,能立得住的首要條件是要有好戲,而且和這個首要條件一樣重要的是要有好演員,1993年就成立的河南小皇後豫劇團是全國首家省級民營劇團,這個劇團不僅有好戲還有好演員,一改人們對民營劇團都是草台班子的印象,代表劇目很有些國家精品的氣概,而主要演員也具有國家級專家的水準,其代表人物王紅麗曾兩度獲得中國戲劇梅花獎。這個劇團的新編革命故事劇《鍘刀下的紅梅》榮獲中宣部第九屆“五個一工程”優秀作品獎,並獲2006-2007年度國家舞台藝術精品工程十大精品劇目第二名,而《司文郎》《春秋配》《秦雪梅》《風雨行宮》《美女涅記》等劇目也深受海內外觀眾歡迎。在當下戲曲觀眾越來越寥落的情況下,河南小皇後豫劇團自1993年成立以來,排演了26台自創劇目和傳統戲,在豫、晉、冀、魯、皖、陝、蘇、粵等省的廣大農村、城市社區和基層工礦企業巡回演出7000餘場,觀眾多達3000萬人次,是真正從民間走出的劇團。
作為河南小皇後豫劇團團長兼主演的王紅麗,出身於豫劇演員家庭,自幼受家庭影響,對豫劇表演藝術有著極強的領悟力和表演天賦,出道以來,不僅經過專業的訓練,更在基層風裏來雨裏去的一場場演出中提高並完善著自己的表演功夫,成長為一個榮獲了各種國家級榮譽的優秀演員並形成了自己的表演藝術風格。王紅麗扮相俊美、唱念俱佳、文武皆能,她嗓音圓潤,演唱優美高亢,表演風格幹脆爽與柔媚兼備,舞台經驗豐富。她的戲多數表演上乘、服裝與舞美講究,超出了一般民營劇團的水平,這樣的特點在她的《鍘刀下的紅梅》《司文郎》《風雨行宮》等劇中表現尤為突出。
以王紅麗的代表劇目《鍘刀下的紅梅》為例。這是一部以解放戰爭中犧牲的革命烈士劉胡蘭的事跡為故事藍本的劇目。因為題材的特殊性,編劇在塑造劉胡蘭形象時,以表現劉胡蘭果決的革命意誌、活潑剛強的女兒態、大義凜然的犧牲精神為主。而王紅麗在表演時將劉胡蘭的剛毅與小女兒的嬌憨表現得淋漓盡致,一個充滿青春氣息的女革命者的形象被豐滿地呈現於舞台之上,此劇獲獎是當之無愧的。從創作上來講,這出戲在秉承延安以來的革命文藝精神上可謂達到了一個高峰,無論從編劇故事的精良,導演呈現的飽滿立體,還是從演員表演的活靈活現來看、《鍘刀下的紅梅》已經達到了相當的高度,對於推進革命文藝的創作是有貢獻的。如果跳出革命文藝的創作視角的話,這出戲也給我們提供了很多話題。比如,英雄人物塑造與當下社會接受的問題。當下的中國社會已經不是四五十年前封閉狹隘並且可以隨便以革命的名義而將別人置於死地的時代了,現代的中國社會是一個全麵發展並與國際接軌,人民的文化素質正在逐步提高,物質越來越豐富,社會越來越開放,互聯網便捷,海內外交流頻繁,繁榮開放的社會。但隨著社會的開放,各種問題也接踵而至,因為商品經濟的泛濫帶來的金錢成為衡量一切的標準,實用主義的大行其道帶來的理想道德的淪喪,社會黑暗現象的沉渣泛起造成的社會人心的混亂,這一切使得理想主義越來越成為難以企及的社會夢想。
《鍘刀下的紅梅》中的劉胡蘭就成了一個理想的高標,一個願為事業獻身並犧牲的典型。劉胡蘭是英雄,而豫劇《鍘刀下的紅梅》在表現這個英雄形象時,所采用的藝術手段主要還是秉承於延安以來的新文藝,藝術手法圓熟精美,但給人的感覺還是革命時期的成果。對於當下的藝術界來說,表現英雄人物是一種理想,也是對物欲橫流的時代風氣的一種反撥,但怎樣表現英雄人物,使舞台或熒屏上的英雄與當下的觀眾距離更近更易接受,則是需要藝術家多動腦筋的一件事。《鍘刀下的紅梅》所塑造的劉胡蘭形象,早就擺脫了文革文藝的假大空式人物模式,而是充滿革命同誌式的人性、人情美,是一出對革命文藝有發展的好戲,但總體上這出戲沒有跳出革命浪漫主義的套路,要知道,我們現今的觀眾是在滿布著麥當勞、肯德基、台港便利店的環境中生活的,人們的勞動關係也由過去多數歸屬於國家集體而變成個人與私企的聘用關係,人們對於革命與英雄的看法也越來越多元與複雜,這就對我們的藝術家提出了新的挑戰,即我們還是要創作出能夠讓我們與我們時代的基本氛圍更加諧和也更容易進入人心的英雄形象來。但不管怎樣說,王紅麗的表演還是非常有特色的,無論是表演還是演唱都很成熟熨貼。從這個角度看,演員的表演風格實際上是與編導的風格聯係在一起的。在《鍘刀下的紅梅》中,王紅麗的表演與演唱是高亢優美與活潑開朗並重,這與編導所賦予劉胡蘭的性格特征是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