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她看來這隻是一種美好的諾言,唯一的作用就是給自己一個微弱的希望。
他的好意她心領,隻是覺得這一切太不現實。
而葉淵則邁步走出船艙,在龜公的陪伴下離開這座畫舫,他的神情淡漠而平靜,神情在薄霧中變得模糊。
夜雨飄然而至,淅淅瀝瀝地覆蓋著整個天地。
葉淵的視野被迷蒙的細雨占據,眼睜睜地細密的雨珠墜落在地,將整個地麵都浸濕成詩意的美感,然後想起了黃月英這個天氣指向標。
濕潤的感官,安靜的氤氳。
寒月撐開雨傘,侍立在葉淵的身側,她的表情依舊如石雕般淡漠,捏著傘柄的指間是淡淡的涼意。
她在艙頂早已聽到他和關盼盼的對話,此刻竟不知心裏是何感覺。
這個主公已讓她越來越看不透。
當年的太子無疆,此刻的尊貴越王,他依舊是如此年輕,但性格越發成熟穩重,已然像是一潭不可窺測的湖水。
雖然看起來很祥和安靜,但內裏則隱藏著洶湧的漩渦。
她跟隨在他身後走向館驛,周圍是其他的路人和他們所撐起的油紙傘,模糊地遙遠和接近,整個街道都寧靜成溫軟的畫麵。
寒月忍不住偷瞧了葉淵一眼,卻見他麵無表情,如玉的臉龐滿是淡漠,就像是精心雕琢過的美玉,看起來有些冰涼,摸起來卻很溫軟。濕潤的雨天的背景,讓他的側臉顯得有些遙遠,卻很清晰幹淨。
寒月偏過螓首,並沒有再看。
寂涼的雨夜越發清冷,而路上的行人漸漸減少,天地間唯有蒼茫的雨聲,敲打著內心的思緒。
這條漫長的道路終於走到盡頭,等到葉淵已看見館驛的正門的時候,卻聽見附近傳來呼救聲,他轉頭一望,便看見不遠處的巷道中逃出一個人影,戴著鬥笠,身姿窈窕而充滿誘惑。
在她的身後緊緊跟隨著十幾個壯漢,個個手持利刃,一臉猙獰。
那女子顯然看見了葉淵,連忙想要跑過來,卻一不留神撲倒在地,身後的壯漢也尾隨而至。她抬頭看著葉淵,淒涼道:“公子救我!”
她的聲音細膩而柔軟,滿是強烈的求生欲。
那些壯漢根本沒有理會葉淵他們,依舊飛快地衝向那鬥笠女子。
遠遠地看過去,就仿佛時間都已靜止下來,他們飛跑的過程中濺起大片的雨水,就像是一朵朵晶瑩的潔白蓮花。
葉淵神情依舊平靜,淡淡道:“別讓她死。”
寒月聞言,便已如閃電般衝了過去。
她手中扔掉的雨傘在空中緩緩地飄搖落地,就像是一朵輕盈的蒲公英,而雨傘落地的同時,她的身影已飛快地出現在那女子的麵前。
兩個壯漢已經趕了上來,正要揮刀向那女子斬去。
唰!
那柄名劍湛盧瞬間出鞘,就像是一道漆黑的閃電。
喧囂的雨水吞沒了聲音,寒月的眼神已變得一片冰涼。那兩個壯漢手中的利刃都被削鐵如泥的湛盧輕易地切成兩截,咽喉也被輕輕抹過,就像是綁著一條紅線,鮮血緩緩地滲透出來。
雨水浸濕了葉淵的發梢,也染濕了她的衣襟。
她就那麼靜靜地站在冷冷的雨中,手中冰涼的劍鋒向下斜指,臉上是一種略帶厭倦的淡漠,聲音就像是劍鋒一樣冰冷:“請。”
其他的壯漢怒吼著迎了上來,手中的長刀閃現著森冷的寒意。
寒月的神情依舊淡漠,身影恍然間已被敵陣所淹沒,她的行動隨意而自在,手中的湛盧猶如一汪秋水,勾勒出淋漓的鮮血。
雨水將死亡詩意化,使這場戰鬥看起來竟有著冰涼的美感。
寒月身形一頓,湛盧的鋒芒已經隱沒在一個壯漢的胸膛,將他的胸口染成了一片血紅,而她的身側早已橫呈著十數具屍體。
僅僅是片刻間,戰鬥就已經落下帷幕,十幾個壯漢全都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最後一個壯漢顫抖著,眼中滿是恐懼,竟然拔腿就跑。
寒月神情冰冷,將湛盧從麵前壯漢的胸膛輕輕抽出,而後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長刀,猛地揮手一揚,那柄長刀就飛快地回旋著追上了那名逃走的壯漢,從背後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場壓倒性的對決,就此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