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錄取了兩個,可是也有試用期。這不,今天是試用期第一天。
林楓姿用一個月時間寫了講義,三天前就在B大安排的宿舍裏對著鏡子演練。雖然是下午一點半的課,林楓姿六點就起了,好好梳洗了一遍,套上所有衣服中間最最像正式裝的蘇格蘭條紋藍色外套,開了電腦,對著鏡子又演練了四遍。她剛來B大,不知道食堂在哪裏,胡亂吃了點麵包零食後,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小時,於是出門。
從教工宿舍去美院教室要十五分鍾。途中先要穿過沒有成家的教工宿舍區後,橫過一條馬路,然後路過一個足球場,足球場作邊是一片小樹林。沿著林蔭路,經過數學係和化學係教學,就是美術學院大樓了。
那條路她來回走了三遍,不會算錯。教室她昨天去看了三遍,是C414,在C區四樓,上完樓梯左拐右手邊第七間。
林楓姿將一切都算得很精確,偏偏在路過足球場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林楓姿一般都是發短信,事情到十萬火急的時候才打電話。這時候隻好右手夾了三個講義夾,左手掏出手機接電話。看看來電顯示,是高中時候的死黨小龍。
小龍原名龍夕影,高二的時候轉到林楓姿就讀的學校。兩人都是學美術的,座位相近。
那時候林楓姿正在追女子武俠作家滄月的聽雪樓係列小說,聽了小龍的名字後,很快聯想到聽雪樓樓主蕭憶情的兵器“夕影刀”,問了之後才發現,龍夕影連語文書上的課文都不看,更別說課本之外的武俠小說。林楓姿傷心失望之下,看見天邊夕陽倒映在學校旁邊的那條河上,無比文藝的吟了句:“半江夕波,斜陽若影。”
後來高考,小龍考去了四川,林楓姿遠在北京,每年過年回家兩人都要聚一次。小龍本科畢業後去了廣州一家建築公司,一直做到現在。
小龍打她電話,純屬是為了恭賀她,然後不忘損她幾句。林楓姿心裏緊張,小龍這個電話到來的真是時候,接了電話一路互損。沒想到損的忘形了,沒聽見別人的提示聲。
林楓姿連連搖頭歎氣,羅依菡給她的麵巾紙也不知道接。
開門紅啊!
百密一疏啊!
人算不如天算啊!
我怎麼就這麼背啊!
……
一身汗跡的薛臨軒跑過來,看了看地上趴著的人,懵了!
不會把人砸成腦震蕩吧?!
周圍一大群人擔心。
林楓姿趴在地上念叨一會,又開始慶幸慶幸起來。
右手文件夾掉了倒不要緊,電腦可是大事。還好電腦挎在右邊,不然剛買的機子搞不好就報銷了。
手機摔到一邊,裏麵傳來小龍的叫喊。
林楓姿再次感歎:還是諾基亞的牌子好啊!——經摔!
薛臨軒見她迷著雙眼左看右看,忙把手機遞到她手上。
林楓姿接了手機對小龍說:“死鬼,我要上課了,不講了。”
掛了電話,暗想真是出師未捷身先死。
忽然覺得鼻子裏黏糊糊的,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這時候林楓姿菜後自後覺得知道,她被砸得流鼻血了。她長這麼大隻流過一次鼻血,恍惚記得當時是把苦蒿子搗碎了塞在鼻孔裏止血,現在這個地方,哪裏去找苦蒿子。
羅依菡見她懵懵懂懂的,忙動手給她擦鼻血。林楓姿甕著聲音道謝。鍾青顏伸手扶她起來。林楓姿更加暈乎乎的,又聽見周圍人驚叫聲,才發現自己倒在那“黑煞”的懷裏。
“白煞”看了看林楓姿的腳踝說:“好像崴到腳了。”
林楓姿除了頭暈呼呼的外倒沒覺得腳上有什麼不妥,“哦”了一聲,模模糊糊的看見周圍黑壓壓的好多人。
一個女生把散落的文件夾撿起來給她。林楓姿剛要騰出右手去接,薛臨軒接了過去。
林楓姿看他穿了球衣,還在給自己道歉,忍不住冒火,皺著眉小聲罵:“你丫四川唐門的吧?把球當暗器了吧你?”
鍾青顏也是北京人,聽見她用京腔罵人,忍不住想笑。看林楓姿的模樣,也就二十來歲,穿了件水藍色格子襯衫,一條藏藍色牛仔褲,坡跟休閑鞋,跟別的學生沒什麼區別。又見她一張圓圓的娃娃臉,長發及腰,眉心一刻殷紅的美人痣,剛才懵懵懂懂的,原以為是個端莊的傳統女生,沒想到也會罵人。
薛臨軒不知道北京人罵人的話,“唐門”和“暗器”兩個詞倒是聽懂了,他砸人理虧在先,也不說什麼,心想這女生個子矮矮的,倒是個武俠迷,伸手要扶那她去校醫院。
林楓姿記著母親說得“人生地不熟,多樹朋友少結仇”的教導,忍了一肚子委屈說:“麻煩你先找找我的眼鏡。”
薛臨軒從一個學生手裏接過眼鏡,看了看,遞到她手上,特別無辜地說:“鏡片沒碎,鏡架斷了。”
林楓姿更加鬱悶。
鍾青顏見了忙對薛臨軒說:“我送她去醫院,我有自行車。”
幾個學生幫忙把林楓姿放到後座上,文件夾塞到車框裏,鍾青顏急急忙忙往校醫院騎。
薛臨軒舒了口氣,回頭一看,人都散了,愣了會,忙往校醫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