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高七層,背倚星月湖,麵朝天子塔,位於炎城正街最繁華地段。
這裏終年雲霧繚繞,傳聞有仙師施以陣法故而如此,且不論是否屬實,僅此手段,便知其身後勢力何其恐怖。
陽光明媚,春風十裏。這一日,煙雨樓迎來了兩位與眾不同的客人。
很明顯,此地高貴典雅,絕非常人消遣之選,然,一少年衣衫襤褸,渾身血跡,背著一名少女風塵仆仆而來,仿入無人之境。
女孩身上倒是白淨,隻是閉著眼眸,發色枯黃,看上去很是憔悴的模樣。
“掌櫃的,我要一間上房。”少年披頭散發,雙目赤紅,聲音有些沙啞。雖如此,但他言語時刻意壓低了聲音,似害怕驚醒了夢中人。
“客官稍候,請上二樓。”中年掌櫃沒有向往常那樣大聲招呼,同樣壓低嗓門回應。
少年輕頷首,隨後跟著青衣小廝快步上了二樓。
推開門,紫煙自香爐中嫋嫋升起,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放眼望去,窗外彩霞氤氳,湖光瀲灩,當真如同置身於仙境一般。
李洪荒卻是渾然顧不上一覽這詩畫般的風景了,揮退小廝後,便晃晃悠悠的來到榻前。他已整整三個月沒有好好休憩過了,如今天大的事也要放在一邊,先睡個天荒地老再說。
夢裏。她身段秀美,一頭青絲如瀑,卻背對著自己,無論自己怎麼呼喊,也不轉過身來。
“廣寒……”
呐喊越發乏力,失落化作河流,洶湧而來。如墜深淵,絕處無望。
在這一瞬,她暮然回首。還是那張熟悉的精致容顏,隻是,帶著猙獰與惡毒,在狂笑。那張臉,漸漸變得陌生起來,亦蒼老了許多。
“夢魘竟如此可怕。”李洪荒的意識清晰無比,甚至於他還能聽到房間裏有人正在交談的聲音。但是,他怎麼也醒不過來,他竭盡全力嚐試著握拳,卻發現,如此簡易的事情在此刻變得猶如登天。
夢裏那人張牙舞爪,越來越近,而那張“陌生”的臉,亦貼了過來,最後幾乎要與自己的臉重合在一起。
“啊!”
“呀!”
啊在前,呀在後。李洪荒猛然清醒,驚嚇出聲。他一抬頭,便撞到了一物。
那物體軟軟的,彈性十足,原本應當挺身而起的李洪荒硬生生被這物體給彈了回去。
一片懵的李洪荒努力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羞憤交加的玉顏,女子雙目冒火,臉上卻是寒霜滿布,此刻正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其倍受煎熬。
“誤會……”李洪荒訕訕一笑,很靦腆,耳根通紅。
女子見狀,胸脯劇烈起伏,劃出一道道驚世駭俗的弧線來,顯然氣急敗壞。
“登徒子!”女子心中明白,這的確是巧合,無處發泄的她,唯有輕呸一聲。
鬧了個小烏龍後,李洪荒這才發現,自己身上原本不堪入目的衣物早已消失不見,此時一身貴氣白衣穿戴整齊,長發也被束縛住,一根白玉簪子橫插而過,哪裏還有之前的半分邋遢模樣。
“我睡了多久?”李洪荒目露迷茫,晃眼掃視了一圈,隻覺得眼花繚亂,竟一時適應不過來。
女子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冷眼斜睨著李洪荒,一言不發,似要用眼神將其審判。
“小哥足足睡了有三天三夜呐。”門道處,中年掌櫃雙手抱拳,悠悠開口。“先前不知小哥與我家小主乃是故友,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