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往事如煙(1 / 2)

倏地,淩雲隻覺地越來越昏暗,前途渺渺,不禁怒由心生:“哪!世間竟有如此蠻不講理的女子,如此趾高氣昂,目空一切,簡直……簡直不可理喻。”

俗話,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然而,不在沉默中暴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忽然,淩雲心中一陣明悟,覺得一味的卑躬屈膝,一味地逆來順受,隻會越來越被人輕賤,受到的待遇隻會越來越低劣。

要反抗,要自由,要勝利!低調做人的長期定策,以至多年的韜光養晦,淩雲身上的棱角在蹉跎歲月中漸漸平滑,青春的熱血歸於平靜。

然而,淩雲心中蘊藏的萬丈豪情始終沒有消磨,跨下忍辱僅是權宜之計。念及於此,冷卻的血液開始升溫,開始加速,開始沸騰。

“逢!”宛若久旱逢甘雨,幹柴遇烈火,身體埋藏的火種瞬間點燃,磅礴氣勢油然而發,形象刹那高大,男兒堅毅、沉穩、氣吞萬裏如虎的氣質宛若咆哮如雷的蛟龍在身體周圍繚繞飛舞,超凡脫俗。

淩雲虎目熠熠發光,瞳孔深邃如海,眼波如水噴薄而出,凝視水若蘭絕世容顏,不卑不亢道:“門主,您儀態盈萬方,氣度超凡塵,乃萬人敬仰的大人物,弟子不過微不足道的卒。但是,弟子也有卑微的自尊,也有選擇生活的權利。”

“或許您彈笑間,勾勾手指,弟子灰飛煙滅,可是,弟子仍要以死相諫,上溯亙古,下至當今,下修道之人億億萬萬,創立的功法如恒河之沙不計其數。”

“倘若所有門派皆敝帚自珍,把宗門的功法束之高閣不肯輕易相授,道法的真謫如何能廣為傳播?修仙世界如何能長盛不衰?高深玄妙的法訣隻能芸花一現般,漸漸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中。”

“再,世界沒有十全十美之事物,縱然開劈地的絕世法訣也有缺陷,或許經過千百人的流轉修煉,集下智慧於大成,千錘百煉,才能逐步完善。”

“是的,弟子確確實實修煉宗門高深的法術,觸類旁通,獲益菲淺。然而,正如宗門創立‘立宗堂’立足長遠一般,所授法術皆經過千百年改良,汲取百家精華,揚長避短。照此來,宗門的法術也有剽竊之嫌,並非一脈相傳之正統。”

“倘若門主能拋棄門派相爭之見,打破世俗狹隘的壁壘,以超然的心態尋求道法之真理,必然無拘無束馳騁縱橫於玄妙的地,境界超然逸塵令人高山仰止。”

“所以,用坐井觀的眼光看弟子行為,確實拙劣不堪,難登大堂之雅。但是,用睥睨下、淩駕時空的眼光看弟子行為,不過傳播道法真理,芸芸眾生中一位孜孜不倦錘煉玄妙法訣的普通弟子,何罪之有!”

淩雲侃侃而談,宛若大智大慧的俊才,揮灑自如,大開大闔的精言妙語宛若浩渺的曆史長河,滔滔不絕,用鏗鏘有力的真言撞響歲月時鍾,黃鍾大呂,清越高亢,發人深省。

聽著淩雲高淡闊論,看他綽而不凡的神情,一種熟悉的感覺猶如氤氳的氣霧冉冉升騰,轉瞬彌漫全身,籠罩得嚴嚴實實。漸漸地,水若美眸迷離,地之悠悠不期而至,直闖心靈深處,仿佛夢中囈語,低聲喃喃呼喚那顆孤寂百年的冰冷心。

一時間,水若蘭如墜縹緲虛無的夢幻時光,歲月長河疾速倒流,深埋的記憶一一清晰浮現。

於是,水若蘭穿越時空回到一百五十年前。

……

四周迷霧重重,時而翻滾沸騰,宛若擇人而噬的妖獸;時而淡薄消退,隱約可見玉宇瓊樓,庭院樓閣。

水若蘭黑發如瀑,用一個碧玉發夾攏在柔弱動人的頸項後,麵露憂色,睜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含情脈脈凝視著情郎,柔聲道:“星哥,這個上古大陣玄妙無比,我們困此十十夜,卻毫無頭緒,仍然無法尋出脫身之法。”

傅漢星一襲萬年蠶絲編織而成的藍色長衫,雖身處險境,可麵色朗俊,器宇軒昂,深邃的星眸看不出一絲惶惶之色,對水若蘭的軟聲細語置若罔聞,旁若無人深深沉吟中。

水若蘭努努嘴,欲言又止,眼波流轉,玉手掠過耳邊發際,風情萬種。

半晌,傅漢星緩緩回過神,偏過麵頰,歉然看著她,溫柔道:“若蘭,是我妄自尊大,以為研習《九陰九陽乾坤大陣》多年,深諳其中的變化,於是貿然闖入,結果讓你與身陷險境,受苦了。”

水若蘭微微一笑,聲音如春風般溫柔:“星哥,隻要和你在一起,再大的苦難我也不怕,甘之如飴。”

如此語言,傅漢星縱然是尊鐵漢也要化為滾熱的鐵汁,伸出寬大的左手,輕輕牽起纖纖玉指,十指相扣,動情道:“若蘭,我現在家破人亡,隻能隱名埋姓,乃躲藏在顧渚山區的苟且偷生的落魄子,而你乃典雅尊貴的少穀主,地位、身份相差如此之大。可是,你毫不嫌棄,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