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月雙手提著長而累贅的裙子,不顧一切的向前奔跑著,腳下不敢作絲毫的停留,連頭也不敢往回看。後麵跟著的是一群殘忍的人,她看到她身邊許多熟悉的麵孔在他們明晃晃的劍下變得痛苦、扭曲、掙紮,隨之死寂一般的安靜不動。
他們黑色的麵巾下露出的那雙黑色眼睛是那麼的冰冷,不帶半點感情,鮮紅的血濺在他們的身上,無月隻覺得那更助長了他們身上的那份肅殺之氣。
現在隻有她一個人了,她隻知道像個瘋子一樣的往前跑,往密集的樹林裏跑。除了在那個大雪翻飛的夜晚,她毫無預兆的失去了父親,她從未這樣害怕驚慌過。一切都顯得那麼詭異,毫無頭緒。
焦急不穩的步子踏在滿是落葉的地上,急躁而不安。無月的耳邊清晰的回旋著她自己時緩時重的喘息聲,她張開嘴巴艱難的呼吸,風卻從她的嘴巴灌了進來。
無月隻覺得一切都那麼無力,她害怕,惶恐。能在這個時刻想起的人,卻是隻有遠在天邊的雪湖哥哥。興許,連自己死了,除了他也不會有人為自己哀傷,自己一直像牆角不知名的小花一樣默默的生活著,柔弱,無人記得。明明是那麼尊貴的身份。
無月跑著跑著,突然就不跑了。她看見一個男子手持著劍,高高的坐在馬上,目光複雜的注視著她。他的眼睛是那麼鋒利,像一隻盤旋在天空捕食的老鷹,直勾勾的看著她,但隻是那麼一瞬。
無月的心中不知從哪響起這樣一個聲音牽引著她。她應該走過去。她像是一個生命垂危者看見了唯一的希望,看見了就毫不猶豫的抓住,又像是被一根無形的線牽著,走的不安卻又堅定。
“求你,幫我。”無月平複著呼吸,抬頭看著那個男人,艱難又期待的吐出這幾個字。可是,無月看到的從那個男人眼裏閃過的戲謔令她呆呆的立在原地怔愣了一下。
怎麼了,為什麼這個男人第一次見她,就有這樣的表情?她不懂。
在無月怔愣之際,後麵的人已經趕了上來,似有顧忌般的看了晚風一眼,見晚風毫無動靜,便把手中的劍握緊,朝著無月的方向衝了上來。
晚風用眼睛斜睨了下他們,便快如閃電的跳下了馬,抽出手中的劍,與他們對打了起來。
待無月回神的時候,她隻看見晚風把劍插入那些殺手的身體中,他們也就隨之倒下。
晚風把劍抽回來,拭掉劍上的血。似有意又似無意般的對無月說:“姑娘怎麼會被這些人追殺,還好你是跑進了這個樹林遇上了我,不然你一個弱女子真不知怎麼辦。”
“我也想不出那些人追殺我的理由,也許隻是一個誤會而已。我長這麼大從沒有和一個人結過怨。”無月如實的回答。
晚風把劍插回劍鞘,意味深長的說“殺人的理由不一定是結過怨,還有許多無法滿足的利益。”
無月驚訝的望向晚風,卻是在想她還有什麼可讓別人有利可圖的。
你也有想得到的利益吧,他送來的女人都一個樣。晚風輕蔑的看了一眼一旁沉思的無月,故作溫和的說,“既然姑娘已無恙,那麼在下也就先告辭了,想必姑娘的家人很快就會找到你了。”
說著,晚風已利落的上了馬,拉住馬的韁繩,就要離開。無月跑上前,攔住他的去路。
晚風把眉毛一挑,唇邊的嘲意若隱若現。“姑娘還有事?”
“那個,我沒有家人了。”無月低頭盯著地上幹枯的樹葉,小聲的說。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晚風拖長了聲音疑惑的問道。
“可以送我到落雲嗎?”無月抬頭望向晚風,無比期望的說。
晚風在心裏冷冷的哼了一聲,果然尾巴要露出來了,哼,我倒要看看他讓這個女人引我去落雲有什麼目的。“姑娘這麼肯定我一定會答應你的請求?”
無月一時無語。她現在隻是一個莫名其妙就被人追殺的落難人而已,已不再是那個被眾人圍繞的月小姐了,的確沒有什麼資格要求別人答應自己的請求。
看著無月窘迫到臉紅的樣子,晚風嘴角勾起,竟有心調侃起來。“不知姑娘有什麼可以作為我的報酬?”
無月征愣了一下,隨之把自己全身搜了個遍,卻是隻有一塊隨身攜帶的玉佩。
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舉到晚風的麵前。晚風似無意的瞥了一眼玉佩中刻著的字,淡淡的開口。“無月是你的名字?”
無月點了點頭。
“這就是你給的報酬?”晚風故意略帶失望、看不上眼的語氣說。
但這倒刺激了無月,“這是我最重要的東西。如果你要其他的東西,你可以把我送到落雲後,我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