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救城裏堅守的三萬將士了。
戰到最後，血染征袍，廝殺的動作漸鈍。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也禁不住時間的揉躪。
我那時才十二歲，巧遇齊將斛律光，被他領入軍營，加了三歲年齡作十五。
那日，我領了一百騎護佑蘭陵王，卻在周軍中攔截中與他失聯了……
蘭陵王大喝道：“吾乃北齊蘭陵王高長恭！”
城上將士早如驚弓之鳥，已然不信。
“汝若是蘭陵王，何不摘下麵具？”
他無法，隻能摘了。
而我回旋一刀劈開層層封鎖的人牆，殺出重圍時就正好看到了那一幕。
一身是血，紅的像地獄裏走出的修羅。
唯有那張臉，一張被麵具頭盔保護的臉白如脂玉，一塵不染，絕色傾城，比過一代妖姬蘇妲己，更勝冷麵美人褒姒。
他冷冽的眼眸高高仰望，執槍拘馬，墨發飛揚，身姿傲然挺立。
在他動作颯爽流暢的脫下頭盔式麵具的那一霎那，城上城下，全軍俱靜。
又霍然響起歡聲雷動，高呼“戰神蘭陵王”！
齊軍士氣大振，城上眾兵奮勇殺出，外圍援兵也乘勢夾擊，周軍大敗而撤。
那一瞬間，我先是被他那仙子般剔透的美色折服了，又是被他的威懾力震撼了。
若有一天，我能讓全軍將士也當救星、高呼戰神，那才是最榮耀至頂的事罷？
北齊蘭陵王高肅，字長恭。
不僅容貌絕色，還心思純良。是個就算隻得一瓜數果也會與他人共享的好人。
那時，我和巫蠱族的一個少年初學了瑤琴，又學了軍中鼓樂，還心血來潮與軍中兄弟合創了蘭陵王入陣曲，後來還傳唱世人。
如今五年過去，又是碰到了這個沐浴美人。
真是作弄人啊……一段熱血沸騰的戰場情懷就這麼被打壓死了。
我當年不是做了逃兵，而是不敢在齊軍營裏混了。
因為我那時還會來癸水，那次正好我受傷，他就讓我住在他帳中正榻，於是灑了他滿床。
他還很緊張的扒了我褲子看看是不是老二流血了。
於是，他知道了我並非男子。
咳，難堪往事還是不要說了……
要問我現在是男是女？我也不確定。
但是，有一個蒙麵的女人說，女子因小腹有一孕囊，才會懷孕和來癸水。
而除了人以外的任何生物都沒有癸水這東西。
她還說，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太古女尊神族裏，男子才會有孕，女子也沒有這東西。
我突然想到了被南陳的士兵輪番侮辱的事……我要是因此懷孕了，那我一定去死。
她問我要不要孩子，不要孩子她就能讓我此生告別癸水，但以後的房事上不會受影響，隻怕會旺盛和強烈。
我要孩子做什麼！這輩子，除非男的給我生！
所以，那個神秘的女人就帶我去了昆侖冰洞裏，給我小腹劃了幾刀，此後我當真沒了癸水。
她還拿火蓮花和一些火似得果子給我吃，一個多月後，我能自由行走了，她也說要走了。
她隻說自己叫墨珈，曾經是華胥的心腹兼友人。
華胥，據說是使我爹壞了我的娘親。
我抬眼，放空身心溶於萬物。
眼前溪水潺潺，瀑布飛流直下落凡塵。
古木叢生，野草芳菲不盡又初開。
陽光散落眼眸，驅趕了身上冰冷，卻逐不去眼底的陰霾與心上的寒霜。
一笑而過，我的眼底再也沒有什麼陰霾，隻有溫情如潤玉，幽深如墨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