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瑟瑟，正值魚肥果熟好時節。
此時的山西文水已然有點生冷了，但一群手握魚叉，肩背魚簍的少年卻赤腳踩在護城河沿的黑淤泥裏，玩得熱火如荼。
“武胖子，你個石磨子，能不能快一點？你再磨蹭，那魚都讓人給揀走了。”一個穿著粗麻布，背著魚簍的少年從城門裏跑出，雙眼看著護城河上的那群小孩，有點著急。
後麵跟著一個肥頭大耳的少年，兩人服飾一般模樣，年齡都約莫十三四歲。
被稱為武胖子的少年邊追邊氣喘籲籲地喊道：“武娣，你跑那麼急幹嗎？是我們的遲早都到我們魚簍裏，不是我們的，也要從魚簍裏漏出去。”
“那你還不趕緊回去睡一覺，做個美夢倒是實在點。”武娣回頭笑了一下，接而說，“上天賜予大地一切，你想擁有，須得雙手去把握！”
說罷，武娣卷起袖子，踢開兩隻破布鞋，挽起褲腿，興高采烈地將自己的雙腿陷入了黑泥裏。
城裏的百姓聽說今天護城河泄水了，所以很多人爭前恐後過來捕魚。護城河一年難得泄水一次，所以到了秋天，河中心自然魚多而肥，但這隻能大人前去捕撈。
而河岸邊的黑泥裏同樣長著許多胡須魚和泥鰍，則是孩童們捕撈的天地。
其中不乏是出於踏泥好玩才過來的男孩子，至於女孩子，自然隻能待在家裏羨慕。因為那個時代，女孩子從出生到出葬是不宜隨便走出房門的。
因為來得比較遲，很多地方都被踩過掏過了。武娣便專挑沒有腳印的角落走去。而那些角落多半是比較深，或是泥比較稀，多有水蛇出沒的地方。
“武娣，居然是你？”見武娣從身邊走過，一個滿臉是泥的男孩提起泥土中的黑手，仰頭看了武娣的背影幾下，突然喊道。
武娣回頭，見是自己的鄰居張小刀，咧嘴笑了一下，“可不就是我了？”
“哦？”張小刀嘴角輕輕一揚，得意笑道，“我要告訴武二娘，說你又女扮男裝出來跟我們這幫爺們鬼混了。”
“不要臉，你還好意思自稱爺們？”武娣撇了一下，笑道，“上次摔跤都摔不過我，輸我三個銅板還沒還吧？”
“你……”張小刀有點羞怒有點無奈，接不上話。
“今兒的事你替我保密，別讓我阿娘知道，那銅板的事也就算了。改天有好點的酒，我還偷出來跟你一起喝，怎麼樣？”武娣雖為女兒身，卻拍拍胸脯，爽朗如漢子。
一想到好酒，張小刀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微微笑了下，“我也就嚇唬嚇唬你。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哥們，我怎麼會出賣你啊？可是武二娘最不喜歡你女扮男裝出來亂闖，你這年齡的女孩子有的都出嫁當娘了，像我們的鄰居黃小花。”
“做女人幹嘛一定要出嫁？無功又無名，就為在房子裏下崽？”
武娣不屑地繼續說道，“那小花，跟我們一起長大，為了嫁人都待在房子裏好幾年沒看見她了，現在嫁了就更看不可能看到她了。一個女人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與其慢慢枯萎，不如曇花開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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