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院首說笑了。”慕容盈笑著,也不阻止他離開。如今苻堅把幼弟放在心尖上,自然千般好萬般肯,可以色侍君總有被厭棄時,那時苻堅再想起這些事,不僅沒有柔情蜜意,還會引以為恥。這些荒唐事少些知情人,才好讓他將來少一些羞憤,多幾許情義。
“阿弟,阿姊已許久未與你手談,不若對弈一局?”慕容盈向著弟弟笑了笑。
“正合我意。”慕容衝也笑道。他忍不住又看了苻堅兩眼,雖想好了不能遷怒,可這人呆在這裏仍舊讓他難受,“不過,這亭中擁擠,宮人們還是離遠些吧。”
亭內亭外,差的不過一個屋頂。聽風苑外有樹蔭遮擋,又有涼風習習,並不比亭內更酷熱,也不算是虧待了下人。
苻堅無奈地摸了摸鼻子。他若真是一個內侍,當然是沒資格反駁的,為了不露餡,隻得悻悻地與其他人一起去了亭外,就近找了個方便窺視的角落站著,乘著慕容衝不注意的時候盯著人猛瞧。
“衝兒今日感覺如何?”慕容盈給了苻堅一個歉意的眼神,一邊與幼弟下棋,一邊笑著問話。
“倒是回了一些氣力。”慕容衝沉吟了一息,“再過兩日,應該能去太學了。”
“去太學?”慕容盈一震,“太醫不是讓你靜養嗎?”
“總這般無所事事,反倒心緒不寧,不若學些典籍,還能修身養性。”慕容衝埋首棋局。
慕容盈知道他說得有理,可那些顯貴子弟對幼弟什麼態度,她又不是沒聽說過。
“阿姊不必憂心,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還傷不著我。”似乎知道姐姐心中糾結,慕容衝平靜的補了一句,“叫人笑話幾聲就能聽先生們講課,其實劃算得很。”
聽這孩子語氣,苻堅就知道他在太學也沒少受罪,隻是昔日沒人向他彙報過。苻堅冰冷的目光在一眾小黃門中掃過,那陪讀的小黃門是哪個來的,怎麼幹事的?
“不如向天王討個恩典,讓人到宮裏來講課?”慕容盈忍不住說道。要是單獨授課,應該就見不到那麼多討厭的人、聽不到那麼多討厭的話了。
苻堅眼中一亮,覺得這主意不錯。
“不妥。我與旁人一同進學已讓先生麵上無光,若叫他們入宮,豈不是毀盡了他們名聲?本就遭人討厭,何苦再與人結仇?而且,我也無心去向那人討什麼恩典!”慕容衝答道。
苻堅眼中的光芒暗了下去,旋即又是一亮。
“卑鬥膽說一句,陛下遣我來本就是為了進學之事。”苻堅插話道,“卑自幼為陛下侍讀,六藝皆有涉獵,可暫為貴嬪師。若貴嬪想學,卑定盡心傳授。”
慕容衝原先就懷疑這元朔身份,又見他這麼不遺餘力的貼上來,更是疑心大起。
“阿弟以為如何?”慕容盈看向幼弟。她聽說苻堅自幼勤學,學問應該不差。
“……阿姊,你再分心他顧,輸了可別哭鬧!”慕容衝盯著棋盤頭也不抬,眼中寒芒一閃即逝,唇角微微揚起。
——不過,哄騙他就容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