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嬪的症狀並不可怖，雖不認得人，卻也不影響起居。”陳院首看著他寬慰道。他沒說若治不好，這癔症還會加重，直至徹底瘋狂。心病還需心藥醫，他若把貴嬪打擊到了，又從何得這心藥？
“……”慕容衝看了他許久，然而並沒有什麼用處。此刻他眼中，人臉的位置都像是貼了張大餅，平平整整，不見起伏，壓根看不出誰是誰，更別提表情了。
“今後還要勞煩太醫！”慕容衝有些失落地歎了一口氣。若是將來當真瘋了，他都猜到後世會看到怎樣的記載！
——清河公主，年十四，有殊色，堅納之，寵冠後庭。衝為中山王，年十二，亦有龍陽之姿，堅又幸之。姊弟專寵，宮人莫進。數月，衝以癔症見棄於堅。
可是，憑什麼出賣了他的人享受好處，他卻要遺笑千年？縱然千刀加身，他也要斬斷這命運！慕容衝閉了眼，不敢叫人看到眼中的陰霾，可一雙手卻緊緊攥拳，白皮包著青筋，看上去有些嚇人。
苻堅混在一群內侍中，漸漸靠近了床榻。
周圍人震驚於他的裝扮，多少猜到了他的打算，又被人示意不能聲張，便都閉了嘴沒有叫破。
隻是在榻上閉目養神的慕容衝卻猛然睜開眼，幾乎耗盡全身氣力，掀翻了幾案。
這驟然爆發嚇了眾人一跳。
“滾！滾！”慕容衝方才又感覺到了某個人的存在，他沒見著苻堅的常服，隻得將目光放在一眾內侍間。隻是這八九個內侍中，不乏有健壯者，他猶豫了數個呼吸，方確定了目標，“苻堅，你滾！”
他的聲音不算大，卻極是堅決。
“……”苻堅張口結舌。這都看不清人，居然還能準確的指出他，他該榮幸嗎？
“滾出去！”
mmp！他這皇帝也是要臉的好嗎？是你隨便就能叫滾的嗎？苻堅怒了！
“回貴嬪，陛下回長興宮了。”苻堅捏著嗓子回了一句。
“……”陳院首和一眾宮人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有絲毫僭越，一個個低著頭咬著唇，憋得臉色發紅。
“……”慕容衝氣焰一頓。他認錯人了？他深吸了一口氣，向這個身形熟悉的內侍問道，“你叫什麼名？”
“卑元朔。”苻堅隨口說道。他一貫尊崇武帝，這情急之下，就拿了這年號頂事。
“滾出去。”慕容衝平靜的說了句。甭管他有沒認錯人，既然看不順眼，就是要叫他出去！
“……”吃瓜群眾心慌慌。
“貴嬪何必與個內侍計較？”陳院首揪著胡子打了個圓場。他怕自己剛攀上的貴人當場就倒了。
“見之不愉！”慕容衝答道。
這理由簡單粗暴，還特別充分，叫眾人都有些轉不過彎來。
“卑職責所在，不能離去。請貴嬪莫要為難於我！”苻堅又捏著嗓子說道。
“……”
卻在此時，有小黃門小步走了過來，通傳道：“清河夫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