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萊昂打發走以後,方晴並沒有多少年輕女性因為得到異性的欽慕又稍事懲罰的莫名的歡欣。或許這輩子她也不會再體會到什麼少女春情,什麼你儂我儂,當一個陌生男人靠近她,隻會增加她的恐慌感和排斥感,他為什麼靠近我?他想得到什麼?表麵看起來平靜地她,內心卻關閉得死死的,夏爾當然是個例外,他們一開始就是夫妻,並且有一個孩子,與其說他們是用愛情維護著這段婚姻,倒不如說他們是用自己真誠的付出來維持這段感情,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牽絆,沒有任何理由可以對對方做出背叛,這難道不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利益關係?所以,也注定如萊昂等人不可能在方晴這裏得到任何東西。
往常,在夏爾出診之後,方晴就會在壁爐邊續寫《埃及豔後》的第二部,這篇小說是寫凱撒死了之後,克麗奧佩托拉在與凱撒的手下安東尼奧繼續周旋還是聽從自己的本心,在主人公的幫助下打到羅馬帝國的兩個念頭之間搖擺不定,她清楚羅馬帝國人才濟濟,並且範圍廣闊,就算自己奮起反抗,暫時保住了埃及,也會很快被回援的軍隊包圍。最終在滅國和個人感情之間,她理智的選擇了國家和權利,勾引了安東尼奧。情人的再次背叛讓主人公知道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實力高於一切,沒有武力一切都是空談,他加入了軍隊,積極的參加戰爭,意圖成為一個強者。小說寫到這裏,就需要大量的書籍做參考,可是往日十分平靜的內心在中午下起暴風雪的時候就一個字也寫不出來了。
費麗思黛和法拉將門窗關緊,三個女人和兩個嬰孩都圍在客廳的壁爐邊,雖說才中午,可是外麵連一絲光也沒有了,黑壓壓的烏雲遮天蔽日,推開窗戶向外看,風像刮著刀子一樣把臉吹得刺痛。方晴抱著路易莎,聽到外麵時不時的撞擊聲,那是風卷起的樹枝撞在房舍上的聲音。法拉抱起斯丹特不停的為夏爾祈禱,雖然方晴不信教,這時候也不禁希望法拉的祈禱有效。
“不知道先生到了沒有,要是還在半路上……”費麗思黛手上拿著針線,可是這麼久一針也沒刺下去。
“當然到了,他從八點就出發了。”方晴肯定的說。可是這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連日的積雪,陰沉的天氣,加上他是第一次去那裏,方晴隻知道路途比較遠,具體在哪兒,她也不知道。如果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這樣的暴風雪……方晴幾乎不敢想象。
大家誰也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聽到外麵可怕的風聲,三個女人都希望家裏唯一的成年男性沒有出現任何意外。法拉和費麗思黛甚至表現得比方晴更加焦急,如果夏爾出現了意外,女主人將她們趕走的話,她們在這個冬天根本無處可去,說不定哪天就落個凍死街頭的下場。到這時,平時沉默寡言的男主人形象一下高大起來。兩人不由想起夏爾的種種好處,例如他叫她們做事,都會帶一個請字,並且是真心誠意不帶有故作謙和的痕跡。並且,男主人從不對她們露出任何無禮的神色,不像某些人家把家裏的女傭當成自己的所有物。兩人越想越擔心,在時鍾指向下午三點的時候,忍不住發出輕聲的啜泣,因為外麵的暴風雪沒有一點停下來的趨勢。
“大概他要在外麵過一夜。”方晴聽著外麵“嗚嗚”的風聲,自言自語的說,看著兩個哭泣的女人,她不耐煩的說:“夏爾不會有事的,這樣的天氣,他最多在病人家裏住一夜,明天就會回來的。”
“夫人,您都不擔心先生嗎?”費麗思黛一直覺得愛瑪太過嚴苛,為人冷漠無情。她既不對醫生有太多的喜愛,又總是我行我素,從不聽從他人的意見。
“即使我擔心他,流淚也毫無用處,”方晴麵無表情的看著費麗思黛說,“你與其在這裏流眼淚,倒不如做好自己的事,幫我把披風和靴子拿來。”
“夫人,您要出去?“法拉吃驚的看著方晴說。
“隻是去金獅客店,走不了幾步路。“方晴把懷裏的路易莎交給她,又看向一動不動的費麗思黛皺眉說:”還不快去!“
“哦,哦,“費麗思黛愣愣的點頭,”叮叮咚咚“的上樓去了。方晴在客廳的矮櫃裏翻出預備出門時用的手套和圍巾,費麗思黛把披風和靴子拿下來,方晴又讓她去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一並裝上。
“您這是要做什麼呢?“法拉終是有點不放心,抱著兩個孩子在方晴身邊問。
“我想金獅客店裏或許會有莫裏村的人被暴風雪擋在了這裏,運氣好的話,可以請人幫我帶點東西給夏爾。“方晴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