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記得這個叫李娟的學生,從小學剛升入初中那會兒,瘦得跟把柴似的,頭發也枯黃,經常被同學欺負,也愛哭成個大花臉跑到老師麵前告狀,老師也都不待見她,一個小姑娘,動不動就被人欺負,說明什麼?說明她除了可憐之外就是渾身上下都有引誘別人欺負的缺點。情況確實如此,這姑娘空有一腔集體榮譽感,成績不好,還愛招惹是非。當然,初中三年是學生們爭先恐後發育的階段。在這一點上,李娟比較出色,老師們背地裏也發現了。當李娟從辦公室門前走過,大夥兒不禁多看幾眼,頭發不黃了,也不拖鼻涕了,這是肯定。另外,李娟同學腰是腰,屁股是屁股,小臉蛋也有點明星狀,加上女孩子到了年紀就懂穿衣學問,來來去去的,十分顯眼。不能不承認,她是個美女。同事們普遍認為,像李娟這樣的姑娘,即便沒有什麼文化,到了社會上也會很受歡迎。起碼嫁個有錢人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張老師從來不參與這些有違師德的議論。
顯而易見,張老師的話對李娟這樣的學生一般並無意義,好在李娟正如許多類似的學生一樣,成績不好歸不好,但不像那些腦子聰明的學生到了一定階段就開始不聽話,李娟聽話,一直保持著小學生那種對老師的敬畏。她不懂裝懂地一個勁點頭,表示她對張老師的話很讚成。張老師覺得有點過意不去,但也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好了,示意她去吧。
寒假之前的期末考試,張老師的班級當然沒考好。按以前,張老師會在學生麵前自責一番,然後號召大家下次打個翻身仗。不過,這一次因為上述的原因,他一點感覺也沒有,極其平淡地總結了一番,就打發學生回家過年了。他也根本沒有在意那個李娟因為上次自己的一番話而有了較大的進步。
李娟為了取得更大的進步,到了來年春天,變得極其勤奮起來。在考試之前,教師們體會到的是這個一向不怎麼樣的學生突然開始好問了起來。她不顧同學們的嘲笑,天天趴在教室裏做題目,一遇到難題,就徑直抱著書本跑到辦公室找老師問。老師們雖然提倡學生發問,但一個學生如果老是來問問題的話,也挺煩的,尤其是一個在老師們看來毫無指望的學生。今非昔比的張老師更是煩不勝煩。但怎麼辦呢?也沒法拒絕,隻能硬著頭皮去講解給她聽。
有一天,張老師繼續給她講解。但李娟對那道題始終不能領悟。張老師覺得時間這樣被她給占去很痛苦,後來幾乎是暴怒了,講解完全變成了訓斥。最後他不得不泄氣地罵了起來,你怎麼就這麼笨呢?李娟再次哭了起來,她哭不是因為張老師說她笨,而是她也覺得自己確實笨。老師們長期以來都說她笨,她沒什麼意見。但她覺得自己這段時間如此努力,結果仍然是得到同樣的評價,感到很絕望。麵對張老師曾經寄予的期望,她是多麼慚愧。她就坐在張老師的身邊聳動著肩膀哭,哭得確實很傷心,久久不能平息。即便張老師放緩口氣勸她也不能改變她要哭下去的決心。
張老師隻好等待她停止哭。在停止之前,他所能做的也隻是看著她哭。淚水大串滾出,她直接用手背去擦,這使她的臉全部濕潤並泛紅。聳動的肩膀圓潤精致,領口的鎖骨清晰可見。乳房隔著襯衣在顫抖,腰際和大腿組合得有某種瘋狂品質。因為悲傷,她顯得相當誘人。
張老師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自己這位學生,他想起了同事們背後的那些議論,同時也想起早年在鄉下看到的那些屁股。一瞬間,非常神奇,他突然感到興奮。除了對身體的認識,他腦子裏一片空白。
這件事情比上回那件事情更讓張老師震驚。他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他也沒法控製這個情緒,那就是在之後的日子裏,他很希望李娟能來向自己提問題,如果後者沒來問問題,他看到她,會親切地問:李娟,最近有什麼不懂的嗎?事實證明,從那以後,隻要李娟坐在他的身邊,他的被兒子診斷為更年期的身體都會有激烈的反應。為了讓李娟能夠多來提問,他當然改變了態度,顯得相當和藹和熱心。不過,這個態度也僅限於李娟,對於工作和家務,他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他越來越不願意回家,也不願意進課堂,他對老婆沒興趣,對兒子也一樣。他隻希望李娟能夠和他一起坐在辦公桌前,竭盡全力地回答她的一切問題。可以這麼說,張老師在中考來臨之前那段時間,幾乎幫助李娟把初中三年的全部內容都講了一遍。這對李娟幫助很大,三年來的學習內容得以重溫並鞏固,精神上也獲得鼓勵和促進。最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娟考了個很不錯的成績,被一所市重點高中錄取了。
錄取通知書是由張老師親自送上門的。到了李娟家看到自己這名女學生時,張老師差點沒忍住哭了出來。考試結束以後,他就再未看到過李娟,現在看到了,他才想起來自己以後很可能再也看不到她了。
他心不在焉地應酬著其父母的感激,一直關注著李娟的動向。她在給他茶杯添水時會微微彎曲膝蓋,坐下來時會將兩個膝蓋並緊。有一會兒她進到自己房間很長時間沒出來,他就順著其父母的話,衝她房間喊“李娟,是不是啊”、“李娟,你說呢”之類的話將她引出來。因為喝了許多茶水,他上了一趟他們家的衛生間。在衛生間,他看到門後懸掛的一串毛巾。他將鼻子湊上去分別聞了一遍,然後自作主張地判定哪個毛巾是李娟的。這讓他感到了極大的興奮。腦子裏甚至閃過一念,將這個毛巾揣進懷裏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