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苔沒有聽清楚他的話,問道:“王爺說什麼?”

胤祥再也沒有聲音了。

胤祥死後,胤禛大病一場,但還是掙紮起來到胤祥府上親自理喪,點苔把畫呈到胤禛跟前,哭道:“王爺臨去留下話,說下輩子在同皇上再續手足之情。還吩咐奴才把這副畫交給皇上,說送畫的人皇上知道,字是皇上題的,皇上看到畫,就如同看見弟弟一樣。”

胤禛抬頭看看天,一群大雁飛了過去,隻留下蒼茫青灰的天空。

胤禛道:“這輩子,隻一個女人一個兄弟,為什麼一個也不叫我留下。”

胤禛把畫掛到書房,一隻白鶴躍躍欲飛,可惜一輩子也沒有飛走。

胤禛望著道:“但願來生你可以做一隻自由自在的閑雲野鶴。”

臨到發喪的前幾天,一個婦人找上怡親王府,胤禛也在,叫進來見三十幾歲的樣子,穿著孝服,眉眼都像胤祥。

胤禛問道:“你找怡親王?”

婦人點點頭。

點苔道:“這是皇上,怡親王不在了,有什麼話同皇上說也是一樣。”

念祥跪下道:“我娘上個月沒的,臨走叫我來找我父親,告訴他她去了。沒想到。”說著哭起來。

胤禛問道:“你母親是誰?”

念祥道:“我娘姓曹,曹愫蔦。”

胤禛聽了,怔了許久,向胤祥的靈位哭道:“胤祥啊,你怎麼就不多等等啊。”

拉著她到靈前,道:“你阿瑪命苦,受了一輩子的苦,臨終還放不下你母親,說也不知道她如今在何處。胤祥,你看看吧,這是你的女兒。”

念祥跪下哭道:“父親啊,我娘臨走叫我來見你,為何卻差了一步。我娘叫我告訴你,這些年她從來沒有忘了你,有下輩子,怎麼樣都跟著你。”

胤禛叫人開棺,叫念祥看胤祥一眼。念祥見了,扒著棺材嗷嚎大哭起來,勸解了許久才止住哭。

胤禛叫到書房,問道:“你同你母親這些年在哪裏,過得可好啊?”

念祥道:“母親一直帶著我在老家,同外公一起過活。活了三十幾年,才知道父親是誰?可是卻差一步,偏偏見不著。”

胤禛道:“你父母一生不得遂願,如今兩個人一道走了,是老天爺可憐他們,也是好事。”

又問道:“你如今可有人家了。”

念祥道:“我嫁人許久了,頗過得去,伯父不必操心。”

胤禛道:“你父親不在了,我同他從不分彼此,你就同我的女兒一樣。心裏雖想著把你留在京城,隻是是非之地,又不願意害了你。”

念祥道:“伯父好意永世不敢忘,隻是我娘說過,平常人才最為快活。見過父親,心願已了,等到父親發喪過後,自回我該回的地方。”

胤禛想到了伯澈,也不知道她又在何處。

胤禛道:“也好,隻是遇到事也要同家裏說。這是你父親的屋子,他生前文武雙全,才德兼備。但是總躲不開世俗侵擾,遂喜歡藏身到妙筆丹青裏。他總是說你母親菊如清秋之菊,養了好多的菊花。”

念祥道:“我娘也是一樣,家裏屋前屋後都是菊花,我聽我娘說過,父親最是這世上的完人,沒有一處不好。”

胤禛道:“你母親這些年過的可好?”

念祥道:“母親倒總是笑,不過有時候想起父親也悄悄的流眼淚,隻是不願意叫我看見。臨終道,這輩子能遇見我父親,也不枉此生了。”

胤禛聽了點點頭,笑道:“這是你父親的書房,拿幾件東西,也是個念想。”

念祥哭著點點頭。發喪回來果然見不到念祥了,胤禛也並不叫人去找。

夜裏月亮很圓,胤禛知道胤祥一定已經見到愫蔦了,他應該很高興。隻是人間就隻有他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