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了看寶婺。寶婺道:“看我做什麼,我連一盤子點心都不給他吃一樣。廚房有的是,拿過去好了。”
允禟看了看胤禩,微微一笑不言語。
允禟晚間出門允禩送到門口,允禟道:“我說嫂子的脾氣都是你慣的,總是說家無寧日,還不是你自找的,怨的了誰?要說有一點你還真不如老四,打家劫舍的烈貨都能收拾服帖,你呀,一輩子聽著河東獅子吼吧。”
允禩道:“你知道什麼,你嫂子是為我好。”
允禟道:“你自己不在乎我管你幹什麼?”
年羹堯這邊正因為葆齡之死既難過,又恐連累到自己。他上書彈劾金南瑛的折子又被駁回,胤禛在折子上批道:
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為君者施恩易,當恩難;當恩易,保恩難;保恩易,全恩難。若倚功造過,必至返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爾等功臣,一賴人主防微杜漸,不令至於危地;二在爾等相時見機,不肯蹈其險轍;三須大小臣工避嫌遠疑,不送爾等至於絕路。三者缺一不可,而其樞要在爾等功臣自招感也。我君臣期勉之,慎之。
年羹堯看後,知道這是胤禛在警告他,這些天已經陸續有親近官員接到上諭不要同他親近,但朱批中語氣中隻是規勸,並無責備之意,心裏一塊石頭也稍稍落了地。又上表自辯,曆數金南瑛,菜珽等人不法之事。
一日胤禛正與胤祥,允禩在養心殿議事,太監呈來年羹堯的折子,胤禛看過皺眉扔到一邊道:“這個奴才,不知好歹,還要咬人。”
允禩道:“恕臣弟直言,年羹堯僭越犯上,恣意欺淩朝廷忠臣,受賄賣官,尤其對怡親王等大為不敬,全國上下早已怨聲難平。如今更出了句歌謠,什麼帝出三江口,嘉湖做戰場。實屬有犯上作亂之心啊。”
胤禛笑道:“犯上作亂的人是不少,不過他沒有那個膽子。”
向胤祥道:“擬旨,調年羹堯為揚州將軍,他不是要在三江口稱帝嗎?若是天意如此,朕成全他。不知天高地後的奴才,還真以為自己能改朝換代了。”
胤祥恭恭敬敬應了個是,允禩道:“他是皇上一手提拔的,若是治罪,於皇上聖名恐怕有妨礙。”
胤禛道:“朕還沒說要處置他,就算要處置朕自有決斷。何況自古以來,納諫自省乃為君之本。為了博虛名,反誤了大事,是愚人所為。”
允禩聽了也不言語了。
允禩走後,胤祥道:“前些日子皇上隻是給了年羹堯些警示,底下官員就已經紛紛上疏彈劾他了,這個人所作所為著實天理難容,隻是處置了又怕老八他們在此大做文章,如今外麵已經有好的對皇上不利的流言了。”
胤禛道:“我知道,可是還能怎麼樣呢?年羹堯也是個讀書人,怎麼會糊塗跋扈成如此。不處置他不要說眾怒難平,就是我自己也不會安心。”
“皇上要怎麼處置他?”
胤禛道:“他做的事殺上一百回也不為過,可是我還是想著能留就留,全看他自己了,他若還明白不再生事,或許還有一線活路,若是不能,我也沒有辦法。主仆一場,怎麼也沒有想到有今天。”
胤祥道:“這個狗奴才,不知道良心到哪去了。”
胤禛道:“他也不是不記得我的好,隻是小人得誌,就張狂的忘了君臣之禮。你知不知道,隆科多好像同允禩交上頭了。”
胤祥道:“說什麼白帝城托孤之日,就是大難將臨之時。”
胤禛道:“鳥盡弓藏再平常不過的事,可是我沒有要藏他們的意思,這幾天想,我對他們還不夠好嗎?為什麼會成這樣。年羹堯昏了頭,即是他自己過於居功自傲,也是我太姑息縱容了他。舅舅不同啊,我是他看著張大的,對他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他竟然要猜忌我。他們再折騰能翻得了天,隻是覺得心寒。”
胤祥道:“四哥不要這樣說,隻有他們對不起四哥,四哥從沒有對不起他們的地方。隻是臣弟以為,無論如何,或是關起來,或是降為庶人,萬萬不可殺,老八雖沒安好心,可是他說的沒錯,這兩個都是輔佐四哥登基的人,難免要叫人說鳥盡弓藏,誅殺功臣。”
胤禛道:“我難道不怕別人這麼說嗎?誰想留個千古罵名,可是真的到了哪兒時候,該做就要做,不能為了虛名,壞了大事。殺功臣,奪皇位,做了又能這麼樣,明高祖,明成祖做的更絕,照舊不能抹殺他們的功績。”
年羹堯在四川十三年,黨羽無數,可是隻是一紙調令,就隻得離了老巢。今時年羹堯方相信當初徐芝仙,嚴星標當初的話不假來。雍正到底是怕大權旁落,從來也沒有真正給他大權,要他死隻是他的一句話,連忙寫了謝恩的折子上去,胤禛批道:
你回奏二本,朕覽之實實心寒之極,看此光景,你並不知感悔。上蒼在上,朕若負你,天誅地滅,你若負朕,不知上蒼如何發落你。
年羹堯見了,先隻覺得一腳踏空落盡了冰窟窿裏,他萬萬沒有想到胤禛會對他用如此絕情的言語。仔細回想,定然是因為葆齡陷害他與影青的事才不肯饒他,連夜寫折子,推托當年之事與他無關,卻不知京城早已沸反盈天,各省個州已經紛紛上疏,萬眾一心要他死。
胤禛看過年羹堯的折子,叫過疏碌道:“參年羹堯的折子還有多少?”
疏碌道:“這哪有數,總之這些天都是了。”
胤禛閉了眼,把頭靠在靠枕上道:“傳諭,明天叫大起。”
疏碌不敢問,隻答應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