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羹堯道:“你犯的可是大罪,十幾萬兩的銀子,你也是真敢下手。皇上如今整頓吏治,清查欠銀,你這個數,定然是抄家殺頭了,我可管不了你。”

王景灝磕頭如搗蒜道:“父親何苦嚇唬兒子,誰不知道,隻要父親大人開口,哪件事皇上不是照做的。”

這一句話恰好說到年羹堯心坎上,笑道:“倒是你小子會說,憑你這句話,就是滅九族的罪我也保得住你。不是我誇口,當年皇上還是做皇子的時候,我哪句話皇上不是言聽計從,若不是有我輔佐,皇上未必能榮登大寶。皇上的事,哪一件不同我說,哪一件又是瞞得我的?就說處置阿靈阿,揆敘那兩個,還不是我的意思。今個看你小子如此懂我的心意,也罷,我同皇上說一聲,免了你的罪,再提拔你到我跟前效力,你意下如何?”

王景灝沒想到不僅能免了家破人亡之禍,還可一躍龍門,攀上這棵大樹,歡喜的手舞足蹈,一邊連連磕頭一邊把年羹堯捧到九霄雲外去。年羹堯聽了越發受用歡喜,哈哈的大笑。

年羹堯回到四川府邸,自有家人設宴洗塵。宴罷年羹堯帶著三分醉意,被兩個小妾擁著剛要回房,幕府嚴星標和徐芝仙到跟前道:“我等有要事與大將軍商議,請大將軍到書房說話。”

年羹堯擺手道:“什麼大事,明天再說。”

徐芝仙道:“生死存亡大事,怎可複明日。”

年羹堯聽了叫兩個姬妾自到房裏等他,於兩個老人同到書房去了。

進來書房等年羹堯坐下,徐芝仙道:“大將軍此次進京自是春風得意馬蹄急了。”

年羹堯醉眼惺忪笑道:“不足掛齒,到底皇上待我還算湊合,底下人知道孝敬。”

徐芝仙笑道:“大將軍如今誌得意滿,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可知大難將至否?”

年羹堯做直了身子道:“怎麼說大難將至呢?”

徐芝仙看了看嚴星標,嚴星標道:“大將軍可知鳥盡弓藏的道理,自古功高蓋主之功臣,或是如範蠡,王翦,張良,蕭何,要麼能知功成身退,要麼謹小慎微自毀清譽,得以保全身家性命,又或是如商鞅,韓信,嶽飛,李善長不知收攬鋒芒,驕縱跋扈,最後落得身死家亡的下場。如今大將軍立下這蓋世奇功,與皇上又有擁立之功,皇上雖恩賞不絕,但也已經一隻腳邁進黃泉了。大將軍誠惶誠恐還難保周全,何況像如今招搖至此啊。”

年羹堯站起身,笑道:“老先生多慮了。我同皇上自不比別人,他是不會那樣對我的。”

徐芝仙道:“天家骨肉相殘尚且是司空見慣的常事,何況大將軍於皇上份屬君臣呢?如今大將軍雖權重,但到底都是皇上指派的,聖上始終沒有給大將軍朝中重職,就如同先帝封十四皇子為大將軍王一樣,雖尊貴,沒有定權,要收還不是皇上一句話是事,天威不可不顧啊。”

年羹堯想了想道:“皇上不會,雖是親兄弟,除了十三王爺也沒有比的過我的,他不會。”說著出去了。

嚴星標搖頭道:“此等輕狂人,早晚是要死無葬身之地的,我等年過古稀之人,不要暮年遭此橫禍才好。”

徐芝仙道:“老哥說的極是,犯不著留在著禍及家小,趕快收拾收拾後半夜咱們逃了吧。”

嚴星標點點頭,兩人四更天趁著夜色悄悄逃出城回本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