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半年過去了,影青仍舊沒有等到胤禛來救她出去。事先媺娖也給過她一張地圖,上麵有孝文帝當年出宮的地道,可是如今要出院子都難,更別說滿宮裏找出口了。

等到了中秋節,宮裏忙著宴請王公大臣,要洗的東西更多了。浣衣局的人從早到晚低頭不停的洗,連中飯都沒工夫吃。影青手不停的洗,心裏隻是想著兩個字。他一定會進宮來,兩個人都在這紫禁城裏,可是誰也見不到誰,自己在這裏不覺得苦,隻是他這麼久找不到自己,不知道會怎麼著急。影青一想到這裏手不由的快起來,越急越快,越洗越多,一上午下來不知不覺洗了有六大盆。

絹兒見了勸道:“再賣力也沒有這樣幹的,你這幾天把別人好幾天的都洗了,今天就歇半天,人也不是鐵打的。”

影青搖頭道:“我不累的,閑著倒心裏鬧的慌。”

“再這樣身子受不了的,我做主,快回去歇著吧。”

影青隻得回屋去,靜下來才覺得腰酸背痛,一雙手要掉了一樣。躺在炕上望著窗外樹枝上的枯葉,心裏亂蓬蓬的,好在累的很快就睡過去了。

當晚宮裏宴席撤下來,她們晚飯也分到了些剩下的酒肉,每年隻有過節的幾天才能吃到些像樣的東西。這幾天大夥都累的直不起腰,有了吃的也都不覺得,大家歡天喜地搶吃的,屋子裏炸開了鍋。隻影青仍睡著炕上不肯起來。

春韭拿了東西過來道:“姐姐吃些東西吧,難得有吃的。”

影青躺在炕上道:“我吃不下,你自己吃吧。”

“姐姐這是怎麼了,這幾天懶吃懶喝的。”

“沒什麼,有些悲秋而已。”

春韭道:“你們念過些書的人就是愛無端的自尋煩惱,倒不如我這大字不識的自在。婇鷳也是一樣,不進來吃飯,坐在井邊發呆。”

“她是心裏有事情。”

“姐姐,她嘴裏總是念叨的那幾句話什麼意思啊。”

“那幾句話?”

“就是上回晾衣服聽到的,你也在。”

“是秘洞扃仙卉,雕窗鎖玉人。毛君真可戮,不肯寫昭君。這幾句?”

春韭想了想道:“差不多。”

影青道:“這是說畫師毛延壽因為貪財故意把王昭君畫的很難看的故事。”

春韭搶道:“這個故事我知道,後來王昭君嫁到塞外,皇帝生氣把畫師殺了。”

“正是,寫這首詩的是隋煬帝的一個姓侯的夫人,她不僅人美,才學也高。隻是後宮的嬪妃太多了,煬帝不能都看到,就派了心腹太監替她挑選,也是個貪財的人,侯夫人因為不肯屈尊賄賂他,到了二十五六歲也不得見到隋煬帝,於是懷恨自縊而死。”

春韭“啊”了一聲道:“那她豈不是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