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皝聽罷,躊躇道:“那大禹是漢人的祖先,他會托夢於我?再說趙國的石虎,還有那段遼會相信這番話嗎??”
慕容恪笑道:“父王,漢人先祖尋至父王處相求,正是說明父王天命所歸,至於石虎和段遼相信與否卻不打緊,信不信在他,說不說在我!但此言一出,我們此番出兵便名正言順了!”
慕容皝點頭道:“繼續說下去!”
慕容恪接著道:“是!我軍退兵,需令段氏必須將寶物呈至遼東父王帳下,並承諾寶物若至,父王有生之年不再討伐段氏,如若不然,下次出兵就是段氏滅亡之日!”
慕容皝立刻搖頭道:“這怎麼行?若段遼真將那鏟子給孤送來,孤難道還真要自廢武功不成?”
慕容恪笑道:“若那段遼真將此寶物送來,到時,覬覦之人必然不少,途中若被哪個歹人截了,那愚弄上國的罪名,段氏還逃得了嗎?”
慕容皝登時明白過來,心頭如釋重負,對慕容恪微笑道:“我兒所言有理!”
慕容恪又道:“另外,我們還要派人繼續傳播神器的事情,必須把這件事盡快傳到趙國!”
“這是為何?”慕容皝奇道。
“眾人皆知,那石虎得位不正,他急於開疆擴土正是為了鞏固根基,如果他得知有這樣一件神器,那麼無論真假,他都會將其據為己有,以此彰顯天命所向,到那時,趙國和段氏必然會起衝突,我們隻要等待時機坐收漁利便是!”慕容恪解釋完低頭半晌不見慕容皝說話,猶豫的抬頭看了一下,之間慕容皝正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眼中所露出的目光竟是從未有過,不由心中一震,問道:“不知,父王以為孩兒此計可行嗎?”
慕容皝心中已是感慨萬千:“隻可惜恪兒是庶出,哎!俊兒若是有他弟弟一半心機,孤又何至於辛苦若此呢?”慕容俊是慕容皝二子,因其母段王後身份尊貴被立為太子,隻可惜守成有餘,但進取不足,慕容皝此時心中可謂感慨非常。片刻後笑道:“我兒既已思慮妥當,就照此計而行吧,一會兒你去讓書記官替孤給那段遼寫一份詔書便是。”
慕容恪拱手領命而出,片刻之後那名內侍又進來報道:“啟稟吾王,軍中倉曹趙謙說有要事求見。”慕容皝一邊思慮慕容恪的計策一邊說道:“宣他進來吧。”一道旨意傳下,不一會兒一名軍中曹隸氣喘籲籲的小跑進來,立刻見禮道:“微臣趙謙見過吾王!”
慕容皝合眼用手揉著雙目問道:“這麼晚了,見孤所為何事?”
隻見趙謙滿頭冒汗急道:“吾王恕罪,若非十萬火急,臣萬萬不敢此刻打擾陛下。臣啟陛下,我軍所用糧秣馬上就要告罄了,如若再無補充,恐有斷糧之險!”
慕容皝心中一震,猛然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名滿頭大汗的倉曹,厲聲道:“混賬東西!為何不早報!!”眼看大軍撤退在即,若是此時告知全軍糧草告罄,很可能會有軍隊嘩變的危險,慕容皝如何不惱?
趙謙嚇得渾身發抖說道:“臣該死,臣有罪,隻因我軍出征前準備的三個月糧草是按人供給的,我軍打下漁陽後分了一半給城中百姓,本來臣合計著後續糧草很快就會運到,所剩餘糧支撐幾日也就夠了,不想方才幹侯將軍責令全軍整裝,準備退出漁陽城,臣才意識到我軍處境險惡,冒死啟奏陛下速想對策。”說罷跪了下去。
慕容皝這才想起有這麼一檔子事情,這次出征本打算拿下漁陽之後將城中百姓收為己用,所以軍隊入城後他曾下令不得侵擾當地,反而向因戰亂失去生活來源的百姓施了大量糧食,以籠絡人心,不想如今作繭自縛,唯有苦笑了。
片刻後慕容皝高聲道:“宣,幹侯將軍來見孤。”立刻有一名內侍領命而去,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名健壯的武士大踏步走進了慕容皝的書房,翻身拜倒:“臣,幹侯博勒,參見吾王!”
慕容皝看了一眼自己的愛將,問道:“幹侯將軍!如今我軍撤退在即,軍中不曾有何異議吧?”
幹侯博勒不知慕容皝為何如此問起,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趙謙,隻見後者低著頭,大汗淋漓,再轉頭看到慕容皝充滿焦慮的眼神,答道:“回陛下,我軍軍紀嚴明,屬下並未聽到有何非議!”
慕容皝懸著的一顆心放了下去,看來軍中並未有人知道糧草即將告罄的事情,趙謙做事還算托當,不經滿意的點了點頭,遂厲聲下令道:“幹侯將軍!孤命你與趙曹工一起立即在全城籌羊備糧,不得有誤,明日一早傳令各路人馬陸續返回漁陽,我軍準備回師遼東,大軍走後,孤不想看見這座城裏還有一隻活羊留給趙人!”趙謙和幹侯博勒心頭同時一驚,隨即領命道:“臣遵旨!”
這裏的羊當然不是山羊、綿羊,而是那活生生的“兩腳羊”,慕容皝此令一出,漁陽百姓便要淪為他人腹中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