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啟程(1 / 3)

臨近寒冬,夜晚時候的風總要凜冽的多,朱利安呆呆的坐在林間大石上,似乎感覺不到寒冷。菲悄悄的來到樹林中,一襲黑色夜行衣包裹著玲瓏有致的年輕軀體,紅色的秀發並沒有隨風飄揚而是不自然的貼在身上,顯得有些詭異。

“別再因為一些不確定的事煩惱了,殿下,這不是上位者應有的態度。”夜裏的菲總是更沉靜,不像日間那樣有說有笑。

“上位者?你是在諷刺我嗎,啊?!我唯一還健在的家臣——班德斯老姑婆。啊?!”朱利安有些不冷靜,而菲隻是靜靜的看著他。

朱利安下意識的躲避菲的目光,跳下巨石又跳又叫,周身的魔力隨著精神的暴亂產生了亂流,化作朱利安特有的混合了幽影物質(注1)的紫色火焰噴湧而出,灼燒著身邊的一切。

菲不需躲避,火焰自動繞過了去,她依舊靜靜的看著朱利安,一言不發。

狀似瘋癲的朱利安腳下一滑,摔倒在燃燒過後的灰燼中,埋頭於灰土之中微微的抽泣,又漸漸轉變為號啕大哭。

菲冷靜的有些駭人,完全無視王子的行為,可她紅眸中閃動的淚光出賣了她的真心。

朱利安漸漸冷靜下來,從地上坐起,用衣袖將自己擦成了一個大花臉。

“菲,對不起,我有些失控。”朱利安的聲音有些沙啞。菲並沒有回話,朱利安似乎也不想要她的回應,隻是自顧自的說下去。

“你還能回想起我父親的樣子嗎?我已經完全忘記了,九年前的那一夜裏死去的任何一位親友我都沒有清晰的記憶了,當然也就忘記了我對他們的感情,即使是我的父親。但是他們的慘叫聲,他們對生命的渴望以及對死亡的恐懼我還記得,那些殺害他們的身影我還記得。哈哈哈哈!!!”朱利安慘厲的笑著。

“多可笑啊,九年的時光可以衝淡我對他們的感情,卻將仇恨越來越深的銘刻到我的心上。如果我能夠執著於複仇或是對一切仇恨釋懷或許會好一些,可我卻是一個隻能走在夾縫中的懦夫,這多可笑啊!我不過是一個懦夫,一個隻知道逃避確又心有不甘的懦夫!”

“夠了,別再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自憐自哀了。”菲大喊了一句,把語無倫次的王子震懾住了。

“時刻記住——你並不是世界上唯一的不幸的人。你有權力去選擇是承擔還是逃避,遺忘過去並不是罪惡,無論愛還是恨都不是必須背負的東西。不會有人責備你,你那些早已化作枯骨的親人已經不會怨恨任何人了,所以大可不必用什麼無聊的感情做借口來折磨自己。”菲對自己主君的行為很不滿,但作為朱利安的保護人,她對王子還有一份刻骨的憐惜。

“您可以把一切都放下的,殿下。雖然您逃避過,但您也堅強的承擔了一些東西,您並不是懦夫。您可以直視自己的痛苦,這已經是很難得的勇氣了”輕柔的梳理著朱利安淩亂的卷發,菲盡力安慰著王子。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做了,一切都讓我感覺到壓抑...”朱利安徹底平靜下來,無力的倒在菲的懷中,似乎這樣能夠讓他感覺到安全。

“很多事情並不像你想象的那樣糟,至少現在還不算太糟,而未來太虛幻了,充滿不確定性,我們完全可以先把它們放在一邊,做好現在的事。無論未來怎樣,我會和您一起麵對,請記住,您永遠都不是孤單的。”菲將自己心中的誓言鄭重地說了出來。

“你是對的,菲,我再一次為之前無禮表示抱歉。笑一笑吧,讓我們都高興些。”

朱利安深深地望著菲深紅的眼眸沉默了一會兒,再一開口語氣已經恢複正常。

菲終於能放下心中大石,雖然隻是微微的一笑,在陰沉的夜空下也顯得分外耀眼。

兩個人對視著微笑,漸漸轉為大笑,似乎一切的憂慮都已經煙消雲散了。菲突然從地上抓起一塊泥土,抹在朱利安的臉上。王子愣了一下,連忙反擊,原本還被悲悲切切的兩個人轉眼間已經在地上打鬧起來。

“先把那些煩惱都拋在腦後,我已經決定了,參加朝聖旅團,不管未來有什麼在等待著我都應該有看一看的勇氣,大不了到時候再逃跑吧。”朱利安毫不在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