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山間呼嘯的晨風喚醒了睡夢中的人們,雙眼通紅的朱利安無精打采的做完了晨禱。富有責任心的尤斯比教士並不關心昨晚王子去了哪裏,隻是想當然的認為自己的學生不應當在夜裏到處遊蕩,這顯然不是一名未來的教士應有的風範,為了自己的接班人著想,一卷厚厚的《教理問答》正是符合他心意的教育工具,朱利安邊順理成章的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靜修日之後的第一天老教士照例要到山下小鎮的聖堂中去察看傳訊火焰,雖然很少有人向這個偏僻的地方傳送信息,但尤斯比還是把這件事當作自己重要的職責。這樣一來,照料過哥哥之後朱利安也就有了一點自由時間。帶著自己的魔法手劄與剛剛得到的蘇倫之杖——由於鑲嵌著綠鬆石的緣故,朱利安用古代神話中月之神女的名字來命名——來到自己練習魔法的樹林中。手劄是菲理斯在修業剛剛開始的時候作為法術書贈送給朱利安的,上麵蝕刻著象征流派傳承的徽記——一隻瘦骨嶙峋的左手托著一顆眼球,由十幾個意義不明的煉獄語神符組成了一個包圍著徽記的圓圈。
在這裏,在刺客的守護下,王子可以安心的進行修業。
難得有空閑的時間朱利安卻心神不屬,在解開手劄上的魔力徽記時便念錯了幾個神符,被自己設立的守護魔法狠狠電了幾下——在朱利安心中揮斥不去的就是菲理斯所說的離開卡帕多西亞之事。朱利安始終忘不了那夢中的七山之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回到那裏,卻總是無法得到菲理斯的同意,現在有了機會卻又無法下定決心。
九年以來,王子在卡帕多西亞,在這避開世俗侵襲的偏遠之地,從仍舊保持著自己祖先信仰的純樸山民身上學到很多知識,或許這些閃爍著智慧光芒的古老傳統才是王子真正意義上的老師。同時,尤斯比是個沒什麼才氣的老家夥,卻是個好人,雖然總是把自己想象成神的選民,每天在他認為不夠虔誠的人耳邊宣揚福音,但一切行動都從希望他人更好這一信仰出發,即使是嘲笑他的山民們都承認這一點。
這一切的一切並不美好,但都讓朱利安感覺到安全與溫暖,可他又極力想知道當年宮廷政變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神秘的菲理斯不會告訴自己,知道一些秘密的菲.班德斯也總是諱莫如深,一切都隻能靠自己去挖掘。
守衛在暗處的刺客也有著自己的煩惱,她了解王子的困擾,在發現菲理斯的那一刻開始她便知道這一天終究會到來,或許讓王子永遠懵懵懂懂的活下去是最好的選擇,但既然當初無法阻止菲理斯的行動,現在也隻能支持王子探尋真相的行動。
或許這就是自己和朱利安的命運吧,菲在心中暗歎,她緊緊地握著自己的武器——熾熱之觸須——一把暗紅色短劍,似乎想從這把傳承了數代的家族之刃中汲取勇氣來對抗環繞著自己的失敗感。
朱利安強耐著性子將手劄上抄錄的法術一一默誦過之後便漸漸把煩心之事拋在一旁,專心致誌的開始冥想。法杖不單單是施法的媒介,也是溝通法師與周遭能量的橋梁,當朱利安的心神逐漸與蘇倫之杖相契合時,便發現這把短手杖並不像自己當初想得那樣簡單,能夠高效率運轉魔力隻是它的一部分功用,頂端的六芒星徽記中還大有文章。
看似平平無奇的六塊綠鬆石堪稱造物技術的巔峰之作,其內部高度結晶化,每個微小晶體都包含著一座不同的神符法陣,每一座法陣由數量相等的天界語、煉獄語及異界語神符共同構成。朱利安無法辨認每一個神符的意義,但從較常見的幾個天界語及煉獄語符號來看,用到這兩種語言體係中的符號的部分大多是起到調和及疏導的作用,似乎整個徽記就是為了有效而安全的利用異界能量設立的,其工藝之巧妙複雜足以使任何一群自負的侏儒工匠無地自容。
在日間,太陽強大的能量在一定程度上幹擾了異界即星界能量的穩定,即使有徽記的調和作用,貿然調動也是不明智的選擇,謹慎的王子決定晚上再找機會進行試驗。
出行在即,不管未來如何總要做些準備,朱利安需要在法杖中準備一些常用法術。蘇倫之杖像一把過於纖巧的藝術品甚於像一把法杖,以至於使用者無法在結構精致的徽記中儲存威力強大的法術,朱利安隻能選擇一些近似於戲法的小法術,類似輝光術、舞光術、震顫電擊等等基礎法術被他一股腦的存儲入徽記中心的淡紅色水晶中。
專心致誌的做事時間便過得飛快,還沒等朱利安將自己了解的低級法術回想完,便發現日近中天,已經是尤斯比快要回來的時候了。菲有自己的心事,朱利安便不去管她,自己向小屋走回去。
一向做事刻板的尤斯比總是很準時,今天卻左等右等不見回來,菲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朱利安隻好自己準備午飯。照顧過哥哥之後,朱利安便拿出已經拖了十多天都沒有完成的神學論文寫了起來,希望能在離去之前結束最後一件作業,也算是為尤斯比做的最後一件事。
出於讓老教士滿意的目的,朱利安將自己徹底轉變為一名戒律宗長老般的聖徒,在論文中討伐一切諸如瓦格諾派、再洗禮派那樣保守派眼中的十惡不赦的惡徒集團。肆無忌憚的用各種詛咒攻擊他人是一件很有連貫性的事,以至於朱利安在肆意傾瀉了自己那並不濃烈的宗教熱情之後也要少少平複自己的思緒,使自己的頭腦從枯燥的神學概念與狂熱的神學崇拜中擺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