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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小說挖掘花鎮的秘密

評論

作者:謝誌強

前年,北侖區的文友朱平兆來電詢問,能不能就近找個對文字講究的人,幫他校對一遍長篇小說。朱平兆的長篇小說先在《文學港》刊出,然後,要出單行本。他對自己的文字還是不放心,我說你就找彭素虹校對吧。

那時,我還沒將姓名和形象完全對上號,隻不過編過彭素虹的小小說,記得是《啄木鳥》。我一向喜歡通過作品揣猜作者,憑借《啄木鳥》,覺得有彭素虹的影子,她似乎還沒擺脫素材的來源,自如地發揮想象。

果然,朱平兆相當滿意。

《啄木鳥》收入了這本係列小小說集子,題目改為《文竹花》。這是出於係列小小說整體的設計。

作家的野心,總是力圖建立一個自己的文學世界。對彭素虹來說,她從散文轉入小小說的創作,起先是不自覺,漸漸地進入自覺,采取係列小小說的方式,把所有的人物,而且都是女人,都放入她虛構的花鎮裏,起碼,是她創作趨向成熟的標誌。

其實,每一個作家建立起的文學世界,都有其隱秘的來路和方法。彭素虹小小說集《花鎮紅顏》,一個小鎮,一群女人,形成了自給自足、自成體係的文學世界,其最初的源頭或來路有兩個:故鄉和經典。

彭素虹出生在四川廣安的花橋鎮。她15歲離開故鄉,就如同她同齡的姑娘,開始在“外邊的世界”漂移,27歲,來到寧波北侖,落地生根,開花結果。廣安是她第一故鄉,北侖成了第二故鄉。她有著同代人共同的特性:雙根。這種雙根現象,就像一棵奔跑的樹,尋找最適合自己生長的土壤,然後止步、紮根。

可能處於新環境的新鮮感,還有她在媒體謀生的職業要求,相當長的時間裏,她總是及時地表達對北侖這片土地的感覺,使用的是散文這種體裁。但是,花橋鎮始終藏匿在她的心裏。

小說,某種意義上說,是懷念過去,追溯記憶的產物。它需要時間的冷卻和沉澱。還需要一點不請自來的媒介的觸發,就像一座表麵沉寂的火山,內部醞釀、膨脹到一定程度,突然噴發。彭素虹這部《花鎮紅顏》38篇小小說,就是一年多“噴發”的景觀。

現在,創作比較活躍的寧波作家裏,如果用戶籍這個角度去看,那麼就有一個“從哪裏來”的背景。我想,有一個故鄉和有兩個故鄉,作家創作的姿態、視角有明顯的差異。如果再擴大視野,以美國當今的小說為例,當紅的作家尤其是中、青年女作家,差不多都擁有“雙根”——邊緣的文化身份成為文學創作的主流。她(他)們的創作表現出小說最新的主流,文化的糾結、碰撞、能量。

而中國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活躍的一批作家,也有“雙根”,卻是被動的結果,流放、插隊的無奈境遇。但彭素虹這一代的“雙根”,是主動選擇的結果。在一個廣闊空間和漫長的時間中流動、遷徙,自然而然地出現了一個參照係,陌生喚醒熟悉,這更是生存的文化意義的觀照,無意之中彭素虹獲得了一個獨特的視角:重新審視出生的源頭,同時,那種對故鄉的懷戀也悄然滋長。

我問過彭素虹:你的家鄉真的有那麼多花嗎?她說:有,但沒那麼多。

我想起新疆民歌《達阪城的姑娘》,我曾路過達阪城,試圖尋找現實的證據去印證民歌中的美麗,但我徹底失望了。我琢磨,民歌的作者一定是從沙漠裏迷失後出來,看見女人就是美。新疆的許多民歌都有這個特點,現實裏缺什麼歌中就有什麼。彭素虹的小說世界花鎮,僅省略了現實花橋鎮的一個字。寫了38個女性,繁花似錦。

墨西哥女作家安赫萊斯·瑪斯特爾塔是拉美文學新一代領軍人物。我覺得她是穿裙子的馬爾克斯,她的小說裏有魔幻元素。但是,她的女性視角相當獨特。其代表作《大眼睛的女人》,講了39個大眼睛女人的故事——塑造了39個生機蓬勃的姨媽群像。按其每一篇的規模來衡量,可視為一部係列小小說集,但又可當一部長篇小說來讀(尾聲是支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