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芙麵色一轉,抿了口茶水,平了心境,不過眼下的局麵對她來說倒也是好,身上的隱疾一直未好,行不來親熱事,免得叫賀雲戟發現作了文章去。
夜已深,酒足飯飽的人漸漸散去,與賀國公府相比冷清的鍾府裏,丫鬟端著宵夜往正茗居走去,看著紅彤彤的燈籠,忽明忽閃的,莫名覺著一股涼意,更是加快了步子。
後院的門不知什麼時候開了,重寧與風伯先行而入,隨後分了兩路,各自救人。重寧徑自去了正茗居,還未挨近就聽著裏頭傳來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丫鬟新來,隻苦心勸著是二夫人的一番心意,卻惹得屋子裏那人更激烈的反應。
重寧了眼門外守著的幾名壯漢,跟在重寧身後的幾名黑衣人不動聲色的上前,很快就與人交上了手,隻是原本以為隻有幾名的庭院裏突然又湧出一批人,將人團團圍住,一時落了下風。
領頭一人發現重寧所在,劍光一閃,直取重寧麵門而來,勁風起,重寧未來得及反應,隻聽叮的一聲,一顆石子彈落,生生打偏了那人手中劍刃指向,重寧怔住的瞬間落入了個久違的溫暖懷抱,刀光劍影中,重寧眼中隻剩下蕭長珩薄削的嘴唇微微勾起的弧度,以及那一聲,阿寧,我回來了。
有了蕭長珩帶來的人的加入,一下改變了局勢,鍾芙留下的人不敵,傷的傷死的死,蕭長珩就這樣攬著重寧的肩膀,踩過這些人,開了正茗居的門,裏麵的人被外麵的打鬥驚呆,小丫鬟抱著瓷器要摔過來,被蕭長珩率先察覺,用石子在半空破了瓶子,聲音清脆落了一地,後者跪倒在地,哆嗦著喊人。
床榻上的鍾鴻飛瞧著來人亮了眼睛,重寧看著他完好無損的,也暗自鬆了口氣,隻是眼下不是敘舊的好地方,蕭長珩讓人扶著鍾鴻飛離開,臨到門口,與用毯子包裹著人的風伯聚到了一起,後者神色難看,從他來的身後隱隱有火光乍現。
重寧認出那是許氏屋子所在,並未多說什麼,看著風伯懷裏虛弱的人,連忙帶著人往城北醫館而去。
一夜臨近尾聲,天光將亮,元師父替夏安筠醫治,風伯就坐在門外守著,聽著裏頭小聲嗚咽一下一下搙著牆角,指尖見了血都不自察。這會兒天寒,重寧看著不忍,讓桃兒給拿了一床被子。
蕭長珩拉著她的手坐在了院子裏的石桌旁,桌上是壇九早早準備的熱茶和點心,重寧捧著熱茶,看著蕭長珩仍覺得這人的出現有些不真實,這人瘦了,眼眸卻是湛亮,再不見一抹陰鬱。
“都解決好了?”重寧開口發現自己的嗓音沙啞的可怕,帶著一絲微顫。
蕭長珩點頭。
重寧想著這人的身份,又忍不住問道,“還……回去嗎?”
“不了,從今往後,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再也不會離開你了。”蕭長珩陡然正了神色,握住了她仍是冰冷的手,鄭重道。
重寧隻覺得鼻尖一酸,感受著手心傳遞的溫度,才覺得這人切切實實就在自己身邊了,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終於到了頭。
翌日,鍾芙醒來就聽翠雲來通報說鍾府走水,著的是許氏那屋,所幸許氏當時人在另外一處,躲過一劫,鍾芙鬆了口氣,隻下一瞬翠雲貼近了她耳邊嘀咕了一番,徹底黑了臉。
“都是些沒用的飯桶,那麼多人連兩個人都看不住!”
翠雲候在一旁不敢吱聲,這時候賀雲戟醒了酒,晃晃悠悠走了過來,瞧著這一幕隻當她又發小家子脾氣,徑自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走。
“站住。”鍾芙叫他無視的態度給刺激著了,怒著聲音道,“賀雲戟,你別忘了你那投資生的錢,靠的是鍾家替你周轉,如今鍾家還是我做主,要撤要留也是我說了算。”
賀雲戟麵色一僵,被丫鬟看著,有些下不了台,可看著鍾芙不依不饒的樣子,隻咬著牙忍了,勾起一抹勉強笑意道,“娘子,爹娘還等著我們去敬茶,請罷?”
鍾芙見狀頗為得意,也不想二人之間鬧得太僵,順勢一同去了。若說做人,鍾芙是極會做的,三言兩語就將賀夫人哄得心花怒放,連帶著也親近了幾分,賀雲戟看著作嘔,稍晚些找了個借口離了府。
鍾芙也不甚在意,卻不知賀雲戟離開找的卻是她娘許氏,鍾府走水一事他一早也聽說了,先前投的錢是許氏的,眼見錢滾錢的,自然是多多益善。有利益在前,賀雲戟對著嶽母大人自然也愈發殷勤,這不一聽蕭長珩帶來的好消息,就想著拉著許氏一塊兒再投些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