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府之地誰稱王 第一章 寇辟疆劫益州使,張永年獻地理圖(1 / 2)

卻說益州別駕張鬆,受益州牧劉璋所差,前往許都見駕朝貢。當然,這隻是對外的說辭。就劉璋而言,他是因漢中張魯威脅益州安全,因此請張鬆前去結好曹操,並遊說其出兵攻伐漢中,使張魯無暇再顧及益州;就張鬆個人而言,卻是因不滿劉璋暗弱,早生另尋明主以掌益州之心。隻可惜他滿懷希望地來見曹操,卻先因其貌不揚遭輕視,後來更因出言觸怒曹操而被趕離許都。

在回益州的路上,張鬆坐在車中,伸手摸一摸袖中暗藏的一件物事,羞怒交加地忖道:“本以為曹孟德是個英雄,卻不料竟如此羞辱賢士。嘿嘿,若曹操你知道自己在錯過我張永年的同時,也錯過了號稱‘天府之國’的益州,不知是否會感到後悔!”

“大人,”正沉思時,車外的從者稟道,“前方便是岔路口,右邊一條路回西川,左邊一條路往荊州。大人之意是……”

“依日前所言,去荊州!”張鬆在車中吩咐,心中忖道:“曹操既不能投,便索性去投他的對手。放眼天下,能與曹操抗衡者莫過於孫劉。那劉備雖稱英雄,又兼仁德愛士之名,卻偏居荒遠之地,恐難成大事。倒是吳侯孫權承父兄餘烈,據江東險固殷富之地,近又得江夏、南郡,頗有些霸業將成的崢嶸氣象。此番前去相見,若他果然識我重我,說不得便將袖中之物奉上,以為進身之階。”

一行人正在趕路,忽見從道左一片密林中呼喇喇闖出數十騎人馬,馬上之人盡都黑巾遮麵、手持兵器,顯然絕非什麼好路數。

“保護大人!”張鬆此行別有所圖,故此帶在身邊的十餘名護衛從者皆是心腹之人,對他忠心耿耿。驟遇強人,雖是敵眾我寡,仍是毫不含糊地拔出兵器,將張鬆的車輛團團護定。

霎時間,那些人便衝到車前,與張鬆的護衛混戰在一起。眾護衛雖悍不畏死,卻無奈對方個個身手強橫且精通聯手合擊之術,隻幾個回合便將這些護衛都打倒在地。所幸這些人手下都極有分寸,眾護衛都隻是被鈍器擊中,身上劇痛一時不能起身,卻並未受到什麼實質的傷害。

“汝等意欲何為?”張鬆在車上厲聲喝問,醜得有些滑稽的臉上此刻居然滿是凜然之氣——他有此表現卻與膽氣無關,而是從來人舉動猜到他們應不是劫財害命的盜匪。

果然這些人並未對他無禮,其中一人在馬上抱拳道:“我等受主人差遣,請張別駕前往相見,方才多有得罪,還請別駕見諒。”

張鬆見自己猜得不錯,暗自高懸的一顆心終於放回肚裏。他重新安坐回車上,臉上現出矜持的微笑:“貴主人這請客的方式倒也別致,隻怕某縱不想應邀也不可能。客隨主便,你們帶路便是。”

當下那些騎士分左右兩列將張鬆等人夾在中央,離了大路轉上一條偏僻小道,徑往南方行去。

連行數日後,一行人過了南郡,進入武陵郡地界。張鬆已隱約猜到這些人的來曆,因此這一路之上既不設法逃跑,也不出言詢問,隻約束了手下老老實實跟著趕路。

轉過一個路口,忽見前方煙塵滾滾,有一隊人馬飛馳而來。張鬆舉目望去,隻見為首的是一個英俊軒昂的白袍小將。此人遠遠望見張鬆車馬,急忙喝令隨行之人止步下,就站在路旁恭候。

等張鬆車馬到了近前,那小將快步迎上前來,在車前拱手施禮道:“小子寇封見過別駕。”

張鬆吃了一驚,問道:“君莫非羅侯寇辟疆?”

寇封道:“正是在下。某義父劉玄德素聞別駕乃益州名士之翹楚,心中渴慕久矣。今聞足下途經荊州,特命寇封前來相請,望別駕千萬撥冗移尊。”

張鬆這一路上早將此事盤算過千百次,心中早已有了主意。此刻在寇封麵前,對於那特別的邀請方式半句都不提,很痛快地應承道:“玄德公英名布於四海,既蒙寵召,鬆敢不奉命?”

寇封大喜,自從聽說了張鬆出使許都的消息,他心中便一直不得安寧。若是依照曆史的發展軌跡,張鬆離開許都後自是往荊州來投劉備。但如今因為自己的關係,與曹操領地相連的南郡並未被劉備“借”來,依然在江東手中。張鬆若是往荊州而來,豈不是投到孫權那裏了?若教張鬆見到早對益州心存覬覦的孫權,那才是幹柴烈火,一拍即合,哪還有劉備什麼事?為此,寇封早早將自己身邊的三十六鐵衛派了出去,要他們喬裝改扮後潛伏在許都與南郡之間的交通要道旁守候,務必要將張鬆“請”了回來。如今總算是功德圓滿,終於將曆史的車輪搬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因天色已晚,寇封便引張鬆到前麵的驛館中歇宿。張鬆略作洗漱時,寇封已急命人備好酒宴又親自來請。兩人在席上分賓主落座,一麵推杯換盞,一麵隨口閑談。兩人都是胸有城府之輩,在席間各自沉住氣絕口不提心頭之事,隻將些三教九流、風土人情、奇聞異事的閑話說來以助酒興。張鬆天生便有過目不忘之能,博聞強識,天下罕有其匹;但寇封有來自前世那個知識大爆炸時代的記憶,論起眼界之廣則更在張鬆之上。一番看似隨意的閑談,直教張鬆暗暗歎服,尚未見劉備之麵,胸中的傲氣先自折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