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直,”寇封將目光移向一直安坐一側一言未發,清秀的臉上透著一絲莫名笑意的周不疑,“你對此事有何見解?”
周不疑搖頭笑道:“何須我來多言?隻看你此次出征特意向主公多要騎兵,便知你從沒想過用什麼計謀,而是要和林邑軍來一場麵對麵的硬戰!”
“文直真知我心也!”寇封拊掌大笑,又轉向滿臉驚訝疑惑之色的鄧艾道,“小艾,你於軍事一道上的天賦極高,單就戰術而言,為師可以教你的東西已經不多。今後應多將功夫用在戰略方麵。”
鄧艾虛心請教道:“請問老師,何為戰略?”
“戰略一道,所涉甚廣。”寇封侃侃而談,“若以一言蔽之,便是'戰爭,應為政治之延伸'!”
“戰爭,應為政治之延伸……”鄧艾反複回味這句話,仿佛明白了一些什麼,隻是無法以語言名狀,急得抓耳撓腮,心癢難熬。
寇封搖頭一笑,點撥道:“為將者,必須要前清楚發動一場戰爭的目的,而後有針對性地布置這一場戰爭的實施。便如此戰,若我們的目的隻是驅逐乃至殲滅林邑軍,無論薛縣令還是你所說的計策都不難做到。然而在出征前為師便說得明白,此戰我們要收複林邑國,使其重歸交州治下……”
“我明白了!”鄧艾恍然大悟,興奮地叫道,“當初象林夷人之所以叛漢自立,固然有不滿漢官貪暴的因素在內,最重要的還是眼見我大漢江山動蕩,國運衰微,自以為有機可乘。如今老師欲收複林邑國,便要令其見識我軍赫赫之威,待日後歸附,不敢心存異誌。”
“孺子可教也。”寇封滿意地點頭,隨即臉色轉冷道,“夷族之民生於山林,長於草莽,與凶禽猛獸為伍,信奉的是弱肉強食之道。若要令他們誠心歸附,便隻有展現出遠在他們之上的絕對實力!”
“大公子之言的確有理。隻是,”一旁聽著寇封與鄧艾師徒問答的薛欒有些遲疑的地道,“如今敵軍兵力幾乎三倍於我方,大公子如何確保在正麵的決戰中穩操勝算?”
寇封悠然道:“兩軍對壘,勝負卻不是完全由雙方兵力多寡決定。指揮是否得當、士卒是否精銳、器械是否精良等因素皆可影響戰爭平衡。我方兵力雖是少於對方,但士卒之精銳,器械之精良都非區區林邑小國可比。此消彼漲,足以將敵我實力拉至同一水平。剩下的,便要看雙方主將臨陣指揮的手段了!”
正在此時,帶人在營外巡邏的沙摩柯進帳來稟道:“大哥,小弟在巡邏時捉到一人,自稱在林邑國太師範崮派來的使者,欲麵見大哥投遞戰書。”
寇封問道:“人在何處?”
沙摩柯答道:“小弟已將他帶來,便在帳外候見!”
“二弟去引他進來罷。”
沙摩柯轉身出帳,少時引一人入內。寇封見來人衣著舉止,應當隻是林邑軍中一個尋常士卒,便不放在心上,溫言問道:“你既奉命來下戰書,那書信何在?”
那送信之人見寇封年紀雖輕,但盔甲生寒,眉眼含煞,自有一番威嚴氣度,便有些戰戰兢兢,待聽到寇封發問,情不自禁地便跪了下去,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雙手捧著高舉過頂道:“書信在此。”
鄧艾上前將書信接下轉呈寇封,寇封展紙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原來這封戰書所用的紙張瑩白光潔,正是他那“雪濤紙坊”出產的“雪濤紙”。仔細觀看紙上文字,卻是那範崮約寇封明日會戰,其文還道:“將軍自出世以來,葉縣敗虎癡,夏口退孫氏,長阪擊虎豹,華容截曹操,武勇之名,天下皆聞,當不至畏葸怯戰,為人笑耳。”
寇封看罷後對帳內眾人笑道:“範崮恐我不敢出戰,竟以此言辭激我!”隨即便提筆在戰書背麵批了“來日交兵”四字,交回給送信之人,命沙摩柯將其帶出酒肉款待後打發回轉。
次日,寇封盡起營中一萬精兵,先敵軍一步列好陣勢。他將蟠龍棍橫擔在鞍橋,催開的盧馬在陣前來回跑了兩趟,揚聲高呼,聲聞全場:“當年象林夷族趁中原動蕩之機,行割據自立逆事。其後不思安定,屢犯漢境,害我百姓。如今更借逆賊士燮之名,圖謀侵占我漢家疆土。貪得無厭,莫過於此!今日我等必以手中刀劍,教此無知蠻夷知曉大漢煌煌天威。以鐵血喚醒其記憶,令其重新記起那已拋諸腦後的警語——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一番話說得全軍將士熱血沸騰,一起高舉手中兵器應和,聲震天地:“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不多時,隻聽遠處的敵營中傳來如雷戰鼓,一隊隊人馬從營中殺出,與寇封軍遙遙相對,布下陣勢。
未知寇封此戰如何克敵,且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