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南疆風雨起蒼黃 第九章 駢儷千言蘊至理,外域奇文開愚蒙(1 / 2)

卻說劉備占據交州之後,采納諸葛亮及寇封之言,選賢任能,安撫夷民,鼓勵農耕,將一個蠻荒之地的交州治理的井井有條,蒸蒸日上。士民百姓,無不交口稱讚劉皇叔賢德,常謂:“是吾複生之父母矣!”

在包括劉備在內的上下人等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寇封的日子過得卻甚是愜意。如今的他已因戰功被劉備擢升為偏將軍,負責率軍拱衛交州治所番禹。但寇封仍是一如既往的慣作撒手掌櫃,將軍中所有事務都扔給擔任長史的周不疑處理。他自己每日裏不是攜了嬌妻孫尚香郊遊射獵,便是混到劉備府中,陪著已滿四歲的義弟阿鬥嬉戲。

對於寇封的“不務正業”,劉備這做義父的在人前人後也不知說了他多少遍,但寇封都是當麵唯唯諾諾,過後還是依然故我。劉備將他這副散漫的性子看在眼中,表麵上自是滿臉恨鐵不成鋼的無奈之色,至於心底是否竊喜並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便隻有他自己知曉了。

這一日,寇封手裏拿了一個扁平的朱漆匣子,興衝衝地來到劉備府邸。他照例先來向兩位義母問安,甘、糜兩位夫人自經曆了長阪之劫後,待寇封愈發親厚,幾與己出無異。甘夫人見寇封施禮問安後一雙眼睛不時向後宅偷瞄,失笑道:“辟疆你又是來找阿鬥罷?這麼大的一個人,竟能與一個孩子玩在一處,難怪你義父要數落你。”

寇封摸著鼻子嗬嗬一笑卻不說話,心道:“若是我當真變得勤勉敬業,隻怕義父他老人家就不是口頭數落,而是心裏不大安穩了。”

一旁的糜夫人打趣道:“辟疆既是如此喜愛孩子,怎不快教香兒給你生一個?”

寇封臉上一紅,成婚之後,他雖是黑著心腸將孫尚香這剛滿十六歲的小蘿莉吞下肚去,但總算還想到若讓她過早生育會有損身體,甚至有一定風險,因此一直有意避免讓孫尚香受孕。個中情由,卻上是不便對兩位義母說起了。

甘夫人見寇封臉紅,以為他少年人麵嫩,便不再拿他取笑,目光落到寇封手裏的匣子上,笑道:“你是否又弄了什麼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來哄阿鬥?常言道‘長兄如父’,你這做兄長的也不能對他一味寵溺,約束教導也是你分內之事。”

“義母這可冤枉我了,”寇封立時叫起撞天屈來,他將那匣子舉起道,“這裏麵絕非玩樂之物。如今阿鬥已到了識字的年齡,我特意手錄一書來為他來開蒙。”

糜夫人上前接過木匣,笑道:“卻不知辟疆錄得的是哪一部蒙書?是《倉頡篇》還是《勸學篇》?”

寇封有意在麵上擺出一副自矜之色,傲然道:“不滿義母,此書卻是我耗費偌大功夫親自編訂,自信不在那《倉頡篇》或《勸學篇》之下!”

“好大的口氣!”糜夫人笑道,“那《倉頡篇》可是昔年秦始皇一統天下後,為統一文字而命丞相李斯編纂,號為‘字書之祖’;《勸學篇》則是出自已故大儒蔡伯喈(蔡邕)之手。辟疆你雖自幼便有‘羅侯神童’之譽,卻也不該有如此自信罷?”

寇封嘿嘿一笑道:“鄉間有句俚語,叫做‘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此書能否與《倉頡篇》相比,義母一觀便知。”

糜夫人輕笑著打開木匣,見匣底平放著一本薄薄的冊子,封麵上工工整整地寫著“千字文”三個隸書字體。看著這鐵畫銀鉤的三字,糜夫人回頭對甘夫人道:“姐姐來看,辟疆的書法卻是日見功力。世人都道潁川鍾元常(鍾繇)的書法獨步天下,照妹妹看來,咱們辟疆的書法足可與其比肩。”

甘夫人聞言湊過來觀看,深以為然地頷首讚許不已。

對此稱讚,寇封卻似並不領情,在一旁直嚷嚷道:“兩位義母,你們此刻應關注的是此書的內容,若隻留意書法,未免有買櫝還珠之嫌呢!”

兩位夫人被寇封誇張的表現逗得嗬嗬輕笑,當即由糜夫人取出匣中這冊薄薄地《千字文》翻開一起觀看,卻見書頁皆是時下甚是風行、價格奇高卻常年有價無市的“雪濤紙”所製,她們自然知道那名聞天下的“雪濤紙坊”實際便是寇封的產業,對此倒也不覺有什麼驚奇。在一頁頁潔白如雪的紙頁上,以楷體書寫著一行行黑字,兩人凝神細讀,卻見書中文字都是四字一句,甚是工整:“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張……”

她們在初讀之時,隻是覺得這些文句駢偶端工,朗朗上口;略一品味,又覺其文筆流暢優美,辭藻華麗;細細思量,又覺其內容遍及天文地理、世態人情,竟是包羅萬象,無所不有。等讀到最後時,糜夫人臉上忽地失聲驚呼道:“姐姐,你有否發現,這本書中的文字逾千,竟是沒有一個重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