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騭沉默片刻,毅然道:“既是如此,那燒糧的一支人馬便由騭來率領罷!”
士武一愕道:“先生不必如此,兵凶戰危,萬一……”
步騭從容笑道:“騭雖是客人身份,但蒙太守信任以兵權相托,今有戰事,安能在城中坐觀成敗?再說非是步騭誇口,有吾領兵,便是寇辟疆在那藏糧山穀處設有什麼埋伏,也瞞不過騭的眼睛,屆時也可相機行事。”
士武麵露感動神色,向他深深一躬道:“先生高義,士武銘記於心。”
是夜星月無華,正是個偷襲劫營的好天氣。士武因右手已廢,使不得長槊,便提了一柄環首大刀在手,率領一支精兵趁夜色悄悄出城,一路馬勒口人銜枚,悄無聲息的潛行至寇封大營附近。遠遠看到前方的營門緊閉,營門兩側高聳的哨樓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條模糊的身影,應當是負責警戒的哨兵。
仔細觀察一番,認定敵營不似有什麼埋伏的樣子,士武將心一橫,揮刀暴喝一聲“殺!”一馬當先向著營門的方向殺去。
那哨樓上傳來一聲驚惶的喊叫:“敵襲!”
正是這聲喊叫打消了士武最後一絲忌憚——若是營內設有埋伏,這些哨兵隻會放任他們進攻,絕不又會蠢得做出這種打草驚蛇的舉動。
霎那之間,營門已在眼前。士武左手高舉大刀,奮起平生神力一刀斬下。刀鋒精準無比的從兩扇柵門之間的縫隙中鍥入,門後粗若大腿的橫閂朽木般斷折。身後的士卒一擁而上將柵門推開,士武刀鋒前指,全軍一起喊殺,如狼似虎地向著中軍所在衝殺過去。
剛剛衝出數十步,士武忽地感到不對。整座大營除了初時哨兵的那一聲呼喝之外,竟未再做出任何反應。
“止步!”
隨著士武的一聲號令,跟在他身後的兵將一起停下前衝的腳步,呐喊聲亦隨之漸息。等到他們的喊殺聲停止,整座大營竟的一片死寂。
“中計了,速退!”
士武臉色大變,撥轉馬頭便要往回走,忽聽到四周震天的戰鼓聲與喊殺聲交織著響起,無數支火把瞬間點燃,驅散黑夜明如白晝。一隊隊兵甲從營門附近的帳篷中蜂擁而出,圍成一個半圓的偃月陣型緩緩逼近;大營外也有一支騎兵從遠處的黑暗中狂風般卷地而來,在營門外列陣截斷了士武人馬的後路。在騎隊的最前方,一員青年將領,披掛銀鱗甲,騎乘的盧馬,鞍橋橫擔蟠龍棍,正是寇封。
寇封驅馬踏前幾步,揚聲笑道:“士太守來得何其太晚,寇封再次等候多時了!”
士武雙目噴火,幾乎咬碎口中牙齒:“未想到某竟墮入你的陷阱!今日士武有死而已,且看某死前可以拖多少人來陪葬。諸君,隨我死戰!”說罷揮舞長刀義無反顧地率先向寇封殺去,卻未看到身後的將士中已有大半人臉色蒼白,手中的武器無力垂下,並未響應他的號召隨之衝鋒。
寇封微微一哂,撥馬讓開幾步,對身畔早已躍躍欲試的沙摩柯道:“賢弟,此人便交給你了!”
“大哥放心!”沙摩柯一聲獰笑,將沉重的蒺藜骨朵舞成一團旋風,向著士武狠狠輪了過去。
再說另一邊的步騭率一支精兵前去燒糧。他們一路疾行至那座寇封用來藏糧的山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散穀口駐守的為數不多的士卒,高舉火把,攜著火油硫磺等物衝入穀中。步騭見穀中的空地上是一排排草屋,暗道敵軍糧草果然在此。等到命人上前查看時,進入草屋的士卒忽地驚叫起來:“裏麵並無糧草,隻有大量的枯草幹柴!”
“糟了,中了寇辟疆之計!”
步騭臉上變色,剛要下令退兵。忽聽到穀口中一陣天崩地裂般的巨響,無數巨石從高處滾下將出口堵死,而山穀兩側的高山上一片呐喊之聲,無數火箭雨點般落下,將穀中的草屋盡都點燃。一時間穀中烈焰衝天,化作一片火海。
望著在火光中狼奔豕突,哭號嘶喊的士卒,步騭的心中一片冰涼。
未知士武與步騭兩人性命如何,且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