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當寇封整頓了人馬器械前來攻城時,卻愕然發現這並不甚高大的番禹城竟變成一個無處下口的龜殼。他連續組織了數次進攻,卻都被城頭守軍擊退。且敵軍守城的手段高明之極,遠則用弓弩箭矢,近則用滾木礌石,送上衝車雲梯,卻又被城上擲下的整罐火油砸中淋濕,一把大火後盡成灰燼。整整一天下來,寇封派上去攻城的人馬死傷無數,卻始終不能登上城頭半步。後來他已知道如今城上指揮的,竟是在蒼梧時在自己手上吃了大虧的江東謀士步騭,心中不由暗歎能在史書上留下姓名的,果然沒有易於之輩。早知如此,當初倒是不該輕易放過他。看看天色將晚,寇封隻得怏怏收兵。
如此一連三日,步騭竟是硬生生地將一座番禹城經營得如鐵桶一般,寇封親冒矢石指揮將士舍生忘死地連續狂攻,卻都被步騭安排的各種守城手段死死擋住。其間寇封也曾嚐試派人到城下罵戰激將,卻無奈那步騭打定了以不變應萬變的注意,任你千般辱罵,我隻當做耳邊清風,安坐城中巋然不動。
眼見這場仗頗有曠日持久的架勢,寇封心中漸漸焦躁,一時卻又無計可施。看到士卒在攻城時傷亡頗多,便下令暫時圍而不攻,別尋破城之計。
這一天,他正在帳中苦思良策,忽有人來報說後方送來輜重糧草,領隊的卻是好友周不疑。
寇封一聽大喜,他素知周不疑天資聰敏,在這些年來受劉備悉心栽培,又得諸葛亮、徐庶等當世頂級謀士言傳身教,在機巧謀算方麵遠勝自己,或許便有辦法助自己走出眼前的困境。他當即親自出營將周不疑接了進來,在帳中設宴相待。以兩人的交情,卻也用不著客套,寇封在酒宴上將戰事述說了一遍,請他待為籌謀破城之計。
周不疑閉目沉思一陣,睜眼時已現出智珠在握的微笑。
寇封見狀喜出望外,急忙問道:“文直計將安出?”
周不疑悠然道:“要破城也不難,卻須借辟疆兵權一用。”
寇封笑道:“這有何難?此番正要看一看文直的手段!”說罷便擂鼓聚將,當眾將劍印交付周不疑掌管。
周不疑接掌兵權之後,立即開始施行心中所思的破城之計。
第二天,番禹城中的守軍見敵軍仍未前來攻城,更兼連罵戰都不再進行,卻招募了不上在戰亂起時逃散到山野之間的本地百姓,在城外開土屯田,竟是擺出一副常駐於此的架勢,忙來向步騭稟報。
步騭聞言後心中大奇,親上城頭來觀看,見到敵軍果在屯田,心中納悶,自言自語道:“寇辟疆此舉有何用意?”
一旁的士武愁眉不展道:“番禹城已遭敵軍圍困,今日吾觀敵軍似有久住之意。若果真如此,一旦拖到城中糧盡,不須敵軍來攻,我等便要活活餓死了!”
步騭搖頭道:“屯田隻如遠水難解近渴,敵軍的糧草絕對拖不過我們,寇辟疆定然別有詭計,我等且靜觀其變!”
士武也覺步騭言之有理,便稍稍放下心來。
豈料再過一天,派往城外的探子滿臉驚慌的回來報信,說道敵軍從後方來了無數滿載糧草的大車,估計那數量足以支撐城外的敵軍吃到明年。如今這些糧草都已運往西北二十裏外一座極為險要的山穀中貯藏。
“那寇辟疆竟真的想將我等活活困死!”士武又驚又怒。
步騭的心中亦開始動搖,微微現出頹然之色道:“敵強我弱,如果寇辟疆一心如此,我方卻是無計可施。”
“事已至此,與其坐以待斃,何如破釜沉舟,誓死一搏!”士武目中現出決然之色。
“太守是想……”
士武切齒道:“如今寇辟疆想必料定了我們死守不出,軍營防守必定不會如何嚴密。今夜我親自率軍偷營,不管成敗與否,總能引動寇辟疆兵力令其無暇分心。同時我會另遣一支精銳突襲那藏糧的山穀,將寇辟疆的糧草盡都焚毀。若能成功,此戰便可轉敗為勝!”
步騭有些躊躇:“若此為寇辟疆設下的誘敵之計……”
士武斷然道:“我等已陷絕境,守則必死,攻則或生,權衡利弊,隻有拚上一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