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寇封帶著新婚妻子孫尚香拜祭了父母後,忽地說起要帶她去一處好玩的所在。
孫尚香雖已作人婦,少女的心性卻非一時半刻可以改變過來,聽丈夫說有好玩的去處,立時雀躍歡欣,催著寇封趕快動身。
兩人上了馬,寇封引著孫尚香往山中行去。大約走了三十餘裏路程,一個依山傍水的小小村莊出現在孫尚香的眼前。遠遠望去,阡陌交通,屋舍儼然,耳邊隱隱傳來雞鳴犬吠之聲,洋溢著一派清幽淳樸之風。
“這倒是一個修心養性的好所在。”孫尚香用馬鞭指著那村莊道,“夫君因何將妾身帶到此處,總不成是生出避世隱居之意罷?”
寇封笑道:“若是過個三五十年,為夫能與夫人拋開世俗之事,在這樣的一個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終了餘生,卻也是人生一大快事。不過此刻麼,恐怕還沒有這個福分。”
“世外桃源?”孫尚香有些茫然,“那是什麼?”
寇封一滯,這才想起相對於今世的自己來說,那位做出傳世名作《桃花源記》的五柳先生陶淵明應該算是“後人”,孫尚香當然不知道“世外桃源”的典故。他心思轉念,麵上卻是不動聲色,笑道:“夫人有所不知,說起這‘世外桃源’,卻不得不說一說為夫早年讀書時偶然看到的一篇佳文。”隨即他便將《桃花源記》的故事娓娓道來。當然,其中涉及的人名年代都做了修改。
孫尚香聽得悠然神往,問道:“夫君說武陵郡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個桃花源的存在呢?”
寇封搖頭失笑:“所謂世外桃源,不過是前人因不滿於現實的汙濁醜惡而幻想的一方淨土,又豈會存在於現實?”
孫尚香卻很認真地道:“那也未必。空穴來風,必定有因,以後若有機會到武陵郡,妾身一定要去尋訪一番,說不定真能找到夫君所說的桃花源呢?”
寇封哈哈一笑,輕聲吟道:“隱隱飛橋隔野煙,石磯西畔問漁船。桃花盡日隨流水,洞在清溪何處邊?義父不日便要對武陵郡用兵,等回去後為夫索性討下這差事,等平定了武陵,一定陪夫人你尋幽探勝,看看世上是否真的有這麼一座桃花源的存在!”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驅馬走近這個小村莊。方到莊口,忽然聽到一聲厲喝:“來人止步!”隨著喝聲,兩條身影從路邊的草叢中跳出,手橫七尺短矛攔住前路。
孫尚香嚇了一跳,勒馬定睛看時,見攔路的是兩個年在十五六歲的少年,身上都披了一件用蒿草編製的鬥篷,因此方才他們伏在草叢中的時候,自己竟絲毫未曾發現。她看兩個少年手中的短矛鋒刃生寒,顯然是能致人死命的真家夥,絕非用來遊戲的玩物,心中一凜便要伸手去拔腰間的佩刀。
“夫人不要輕舉妄動。”寇封急忙止住她,從袖中取出一方玉佩扔給其中的一個少年,“你們可識得此物?”
那少年接過一看,見玉佩一麵是北鬥七星的圖案,另一麵的雲紋正中卻是一個小小的“封”字。身軀一震,急忙拉著同伴拜倒施禮道:“秘營丙火組程峰、丁免拜見公子。我等不識公子,方才多有冒犯,請公子恕罪。”
寇封擺手道:“不必如此,你們職責所在,正該如此。反之,若是見到陌生之人若是不聞不問,我才要生氣。丁免繼續在此放哨,程峰持了我的玉佩,通知沿途的明暗哨卡放行,再叫幾位首領到我那個院子來相見。”
“喏!”兩人應和一聲。丁免仍躲入了路邊的草叢之中,身上的偽裝與身邊的野草完全地融為一體,孫尚香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草叢中伏下,而後眼睛一花,便已看不到他的身影。程峰則持了寇封的玉佩,轉身向莊內飛奔而去。
寇封夫妻驅馬隨後進了莊子,一路上果然未再遇到阻攔。孫尚香好奇地左看右看,問寇封道:“原來這座莊子的夫君的地盤,不過方才他們說的‘秘營’又是什麼呢?”
寇封輕輕一笑,答道:“為夫曾對你說過自己的身世。我父早亡,是母親含辛茹苦地撫養我長大。寇氏族中的其他各房以為我們孤兒寡母可欺,便不擇手段地大肆侵吞屬於我們這一房的田產。到為夫十歲時,家中的生計已極為艱難。為幫母親支撐起這份家業,為夫在後來的幾年中多方籌謀,經營了一些產業。有了產業自然需要人手。看慣了那些所謂宗族的嘴臉後,為夫以為隻有自己培養的人手才可以真正信任。便出資置下了這座莊子,暗中收留了一些流浪的孤兒加以教導。為管理方便,為夫一直以軍法調教他們。所謂‘秘營’,不過是少年時為了好玩而胡亂起的一個稱呼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