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寇封與這位性情粗豪的三叔相處最為融洽,彼此間常常沒大沒小的言笑不禁。他聞言翻個白眼道:“若非算到三叔你有難,小侄又怎會離開溫柔鄉,日夜兼程趕到這戰場來受苦?”
張飛愕然道:“辟疆你似乎什麼都知道,難道你還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寇封神秘地一笑,卻不正麵作答,反問道:“聽說三叔已經與黃漢升戰過一場,不知有何感想?”
說起日間一戰,張飛的臉上現出苦笑:“為叔本以為自呂布死後,便該是二哥、我與子龍三人爭奪那天下第一武將的寶座,今日與黃忠一戰,雖不願意,卻又不得不自認技不如人。此時才知天下之大,藏龍臥虎,某倒是小覷了天下英雄!”
寇封安慰道:“三叔安心,那黃漢升雖勇,小侄卻已有治他之策!”
張飛素知寇封不僅武藝超群,算計人的本事也可與諸葛亮、徐庶之輩媲美,聞言精神一振:“辟疆打算如何對付黃忠,快說來聽聽。”
寇封神秘一笑道:“三叔莫急,此事卻要恕小侄賣個關子。數日之內,自見分曉。”
第二天一早,張飛點齊人馬,手綽蛇矛闖出營門,憋足了勁頭要到陣上再會一會黃忠。同時,另立營盤與張飛軍營形成掎角之勢的寇封也帶著一隊人馬出來與他會合。等見到寇封時,張飛立時傻了。今日的寇封居然換了一身寬袍大袖的文士裝束。他相貌本就俊逸,平日裏貫穿武士裝或甲胄,留給人的印象是雄姿英發的豪雄氣概,今日穿上儒衫,竟別有一番溫文爾雅的名士風度——隻是,他這副打扮怎都不像要上戰場和人拚命的樣子。再看他騎乘的的盧馬上,蟠龍棍與弓箭都未帶著,腰間連一柄佩劍都欠奉,當真是手無寸鐵。
“辟疆,你這是……”張飛催馬上前,指著寇封這身與戰場氣氛格格不入的裝束問道。
寇封微微一笑:“三叔不必多問,盡管派人前去叫陣,小侄自有降服黃忠之策。”
張飛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傳令手下士卒去城下叫陣,口口聲聲隻要黃忠出戰。
不多時,對麵城門打開,一彪人馬如狼似虎地從城內殺出,衝在最前方的一匹黃驃馬上,端坐一員須發微斑的老將,麵如古月,體如蒼鬆,頂銅盔,披鐵甲,手中倒提象鼻大刀,鞍側斜掛朱紅雕弓與白翎羽箭。
“黃忠!”張飛從牙縫中迸出前方這老將的名字。
寇封笑道:“三叔勿怒,待小侄去會一會那黃漢升。”說罷催動的盧馬來到陣前,遠遠地向著橫刀立馬的黃忠抱拳招呼道:“老哥哥,還識得羅侯故人乎?”
黃忠出陣後,先看到地自然是敵陣中的張飛。昨日回城後他已向韓玄打過包票,今日若正麵交手仍拿不下這環眼賊,說不得便要以神射絕技取他的性命。正當他摩拳擦掌等著張飛出戰時,隻見敵陣中跑出一匹神駿的白馬,馬上坐的卻是一個白衣文士,心中不由疑竇叢生,不知敵人弄得什麼玄虛。等聽到寇封招呼,他立時一愣,仔細打量來人半晌,試探著道:“你是……那寇家小鬼頭?”
聽到黃忠當年對自己的“雅稱”,已驅馬到了近前的寇封苦笑一下,卻不得不捏著鼻子答道:“正是小弟寇辟疆。闊別數載,老哥哥一向可好?”
“好!好!”黃忠右手將大刀反背身後,左手一托已現出絲絲銀白的長須,豪笑道,“當年的小鬼頭已長成軒昂男兒,卻叫某不得不服老啦!”
寇封賠笑道:“老哥哥此言差矣。小弟看老哥哥卻是老當益壯,不讓古之廉頗。方今天下大亂,群雄並起。如老哥哥這等身負蓋世武藝的豪傑正是用武之時,如何輕言一個‘老’字!”
“你這小鬼頭還是向當年那般嘴甜。”黃忠哈哈大笑,忽地又將臉一板,“老夫聽說你已被劉玄德收為義子,今日前來,莫非是助那張翼德攻我長沙?若是如此,你盡可回去收拾衣甲兵刃,與某沙場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