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封笑道:“如此小弟便拭目以待。此戰全由興霸兄指揮,便是小弟也甘願聽你調遣!”
甘寧大喜道:“有辟疆相助,老哥我又多了三分勝算。起陣!”
隨著他這一聲令下,嚴整的軍陣“嘩”的散開,平日已操練精熟的士卒們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卻是有條不紊地移動步伐,霎時間不成一個內圓外方的奇特陣型。若是從高空往下看,這個陣勢便向一朵綻放的六瓣花朵,中央的八百人布成圓陣形如花蕊,外側則均勻地分布六個形如花瓣的方陣,每陣有六百人。陣勢一成,隨著甘寧令旗前指,五千精兵無所畏懼地向著兩倍於己的敵軍正麵迎擊。
“什麼?他們竟想在城外與我軍野戰!”當甘寧開始排兵布陣之時,周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等到六花陣一成,心中卻立時一驚。他自幼熟讀兵書,這些年來又久曆沙場,卻從不知世上有敵軍布下的這一門陣法。倉促之間難知其虛實深淺,隻是本能地感到此陣似乎隱藏著無窮的奧妙與殺機。不過如今的戰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兩軍陣前也容不得他這主帥猶豫,當即將手中令旗左右揮動,兩翼各有一隊為數三百的騎兵衝出,如兩柄犀利的匕首向著敵方軍陣兩側的兩個方陣刺去。周瑜此舉的目的旨在試探敵軍虛實,縱使那陣勢有什麼古怪之處,也可以憑著騎兵的機動性及早抽身。
甘寧見對手出招,立時以令旗將軍令傳出。分別位於左前方與右前方的兩個方陣中領隊的軍司馬看到後立時喝令士卒駐足不前,並指揮最前方的一百名士卒支起足有一人高的巨盾,在陣前排成一列堅牆,又令兩百名弓箭手在盾牆後分作兩列,張弓搭箭從盾牆的縫隙中窺伺敵軍騎兵風馳電掣般狂奔而來。等對方馳近後,隨著一聲令下,箭如雨發。因南方缺少戰馬尤其是缺少能負重衝刺的良馬,江東軍的騎兵都是身著一層皮甲的輕騎兵,防護力著實堪虞。在幾輪箭雨中,不少騎兵慘叫著跌下馬來,被後方奔騰而來的鐵蹄踏作肉泥。幸免於難的江東騎兵心中憤恨,卻隻能握緊兵器狂催戰馬,隻盼望著盡快闖到敵軍身前大殺一場。
但狡猾的敵軍卻根本不給他們發泄怒火的機會,等他們冒著飛蝗般箭雨闖到近前時,前排的盾牆左右一分,讓出江東騎兵攻擊的方向。
失去目標的江東軍仿佛全力擊出一拳卻打在了空處,已經完全放開速度的戰馬刹不住腳,一頭闖入敵陣之中。衝在最前邊的騎兵正要尋找廝殺的目標,突然感到胯下的戰馬前蹄一軟向前栽倒之地,緊隨其後的江東軍騎兵紛紛步其後塵,如下水餃般人仰馬翻摔個不停。原來不知何時,在這一片空地上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絆馬索。他們這邊剛剛落馬,敵軍士卒早已手持撓鉤套索如狼似虎般衝了上來將他們一一拿下。不到片刻功夫,兩隊精銳的江東軍騎兵連個浪花都未濺起便被湮沒在六花陣中。
江東軍上下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周瑜略顯猶豫地對孫權道:“主公,敵軍所用的陣法十分詭異,竟是瑜平生僅見。若貿然交兵,恐難操必勝。不如暫且收兵,待探清敵軍虛實後再戰不遲!”
“小敗即退,豈不令天下人恥笑?”兩日來連遭數次挫折的孫權勃然大怒,將頭上那頂祖上傳下的赤金盔摘下摜在地上,拔劍厲喝道,“不破夏口,誓不還營!再有敢妄言退兵者,殺無赦!”
周瑜還欲勸告,但看到孫權臉色已難看到極點,終還是拱手領命。經過方才是試探,他已知道小股兵力隻是敵軍送菜,為今之計,隻有以拙勝巧,憑借優勢兵力取勝。
當下周瑜擺動令旗命全軍壓上,對麵的甘寧亦不甘示弱,號令全軍進擊。霎時間,兩支人馬已在夏口城外攪作一團。大戰開始,江東軍上下驚恐的發現敵軍這座怪異的陣勢便如一頭生有六張巨口的恐怖怪獸,每時每刻都在貪婪地吞噬著己方將士的血肉。那周圍的六座方陣互為呼應,每相鄰的三個方陣都自動構成一個“品”字形的鋒矢陣,如一柄尖刀般銳不可當。而不論那一座方陣麵臨的壓力過大,中央的圓陣都可以及時的派出生力之軍快速支援。一時之間,盡管江東軍兵力倍於對手,負責指揮的主帥又是周瑜這等用兵大家,竟也隻堪堪與敵人搏個平手,疆場上的戰況呈現出膠著之態。
六花陣正中的甘寧見敵軍的精力和士氣一點一點地被消磨掉,心中勝算隨之一點點增加。看看火候將到,他對率領著十三鐵衛與一百白眊精兵留守中軍始終不曾出擊的寇封道:“辟疆,下麵是你上場的時候了。你看,那邊大旗下之人便是孫權,如今江東軍的兵力大都投入戰場,他身邊的人馬已經不多,老哥不求你將他擒殺,隻求你將那麵大旗斬斷。如果成功,今日這一戰我們便算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