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七年了,她又回到這個城市,看著晴朗的天空,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她不知道自己是愛著這個城市才回到了這裏,還是因為這裏有她愛的人所以才愛上了這個城市,雖然這麼說,但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城市有她的人,她的父母,還有,她的淩睿。Y城一如她曾經念大學的Q城,有著晴空萬裏,天空像染成藍色的畫布,在夏日的午後透過窗戶看藍天,陽光照射進來,窗明幾淨,閑聽窗外的鳥語呢喃,多麼恍如隔世的感覺。如果和相愛的人就這麼一起到老,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常常在陽光溫暖的下午,她坐在落地窗前的檀木躺椅上,享受陽光的撫摸,曬得暖暖的,就會微微入睡。她曾不止一次地跟媽媽撒嬌說:我要給自己放一個長假,等休息夠了再去工作好不好。這時,媽媽就會無比溫柔地回答:你想什麼時候去工作都行,永遠待在媽媽身邊也行。
秦芮的媽媽不是不知道女兒的心結,這麼多年的家庭氛圍不是說變就能變的。她知道秦芮已經嚐試著改變,因為血濃於水,割舍不掉的親情始終存在。以前秦芮獨自在外的時候,女兒的生活、工作甚至感情的事情,她都鞭長莫及,現在女兒就在身邊,而且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卻始終還是一個人。媽媽看著也心疼,於是私底下聯係朋友,想幫她找個合適的人。
秦芮的媽媽這些年保養的也不錯,母女倆一塊兒走在小區裏,常常被別人稱作姐妹花,秦芮的媽媽聽到後似乎更開心了,於是母女倆一有時間,就一塊兒出去逛街購物。一天,秦芮的爸爸約了鄰居家的大伯一塊下棋,不需要母女照顧,於是秦芮和媽媽開開心心地出門了。
兩人在商場裏看新款的衣服,秦芮總是留意適合媽媽的衣服,而秦芮的媽媽也總看年輕女孩的衣服,挑好的衣服讓秦芮試穿,秦芮從穿衣鏡裏大量自己,不禁感歎,媽媽的眼光向來都好,一直沒變。小時候媽媽對自己雖然不太親昵,但給女兒買衣服很上心的,秦芮穿的衣服總是被老師誇獎,小朋友羨慕,那時候秦芮才感覺到媽媽的好。媽媽看到女兒臉上露出笑容,問:“怎麼樣,覺得好的話就這件了。”秦芮點點頭:“好,媽,你等一下,我也幫你挑一件。”
秦芮在一排排衣架間踱來踱去,一件一件翻開,適合媽媽的,不能太花哨,簡單大方,又要優雅得體,一件妮子大衣進入秦芮的視線,她伸手去摸,此時,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人模樣的太太剛好也看重了這件衣服,正要拿到手中欣賞,秦芮忙縮回伸出去的手,微笑點頭,示意這位女士先看。秦芮的媽媽這時走過來,親昵地跟這位太太打招呼:“祁太太,好久不見,怎麼有時間過來Y城呢?”被稱作祁太太的人也仿佛見了親人般高興的模樣:“啊,秦太太,你好啊,我這不是跟先生回來看老爺子了嘛,順便看看我兒子,對了,我兒子你知道的……”秦芮的媽媽打斷她的話說:“相請不如偶遇,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聊吧。”秦芮的媽媽讓店員包好秦芮剛才試的衣服,隨後轉身對秦芮說:“媽媽要跟老朋友敘敘舊,你要覺得悶的話就去附近轉轉,或者先回家。”秦芮禮貌地跟祁太太說再見。
秦芮和媽媽逛的這個商場正是古城對麵商業街裏最繁華的商場,這裏現代化的建築與古城相鄰,形成鮮明對比,從古城走來,仿佛穿越了千年來到現代一樣,從商業街跨進古城,又仿佛從現實走進回憶一般。這個季節,古城的遊人不算多,人們大都喜歡春天或秋天來一睹古城的容貌,而且大多喜歡去古城那個悠久的古廟中燒香拜佛,像佛祖訴說著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心願。
而此時,咖啡館裏,秦芮的媽媽和祁太太正聊得開心。祁太太說:“你家的女兒越來越乖巧懂事、更加漂亮了呢,比上次見的時候還……,嗬嗬,不好意思,不該提那次的。”祁太太第一次見到秦芮是在外公的葬禮上,這個堅強的女孩似乎有著超出年齡的懂事,因為更加喜歡秦芮而不小心說錯了話。秦媽媽說:“沒關係的。我這個女兒從來都不讓我操心,確實很懂事。我也是聽朋友說,你們家的兒子跟我女兒年紀倒是相仿,不妨讓他們見個麵。就當是朋友聚會,順其自然,你看好不好。”祁太太高興地說:“那當然最好不過了,我那兒子就是需要一個懂事的女朋友管管他了。”兩人聊得開心,不知不覺時間就長了點,秦媽媽看了一眼時間,急忙抱歉地說:“時間不早了,有時間咱們再好好聊聊。”兩人約定了兩家見麵的時間和吃飯的地點就依依不舍地分手了。
回去的路上,秦芮發現媽媽的心情特別好,一路上嘴角都掛著笑容。於是問:“媽,你們都聊什麼啦,這麼開心,也不帶我去。”秦媽媽說:“媽媽的朋友不多,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當然要好好聊聊了。”秦芮挽著媽媽的胳膊撒嬌:“媽媽下次一定得帶著我,我想知道媽媽為什麼這麼開心。”秦媽媽笑著答應:“一定,就怕你不想去。”
沒過多久,就到了秦媽媽和祁太太約定的時間了。今天剛好是聖誕節,到處都籠罩著節日的氣氛。秦芮和媽媽推著輪椅上的爸爸到達上海路那個Y城最好的飯店的時候,祁家一家三口已經等在那裏。見到他們三人,祁永輝和太太、兒子祁雋禮貌性地站了起來,雙方父母寒暄了幾句,齊永輝對兒子說:“祁雋,這是你秦叔叔和秦阿姨,那是秦叔叔的女兒秦芮。”
祁雋盯著秦芮看,竟看得出神了,秦芮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伸出手說:“祁雋,你好,我是秦芮。”祁雋連忙收回失神的目光,伸手與秦芮握了一下,並略帶歉意地說:“不好意思,秦芮,我怎麼看你感覺很麵熟,我們以前見過嗎?”秦芮保持著不變的笑容,委婉說道,“大概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您閱人無數,自然看著麵熟。”祁雋當然聽出她這話裏有話,初次見麵,這種跟女孩子套近乎的方式也太老土了吧,於是忙解釋道,“不是,你誤會了,我是真的在哪裏見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