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是你收留了我的靈魂,給我的靈魂以撫慰,至今的我依然會四處流浪,無依無靠。
畢業之後,秦芮和王彥玲在Q城的分別找了份兒助理設計師的工作。同寢四年,秦芮一直覺得石婧跟她最親,秦芮沒有兄弟姐妹,她把石婧當妹妹一樣去照顧,到最後,石婧也追尋她的幸福而去,留在Q城一起為生活而奮鬥居然是王彥玲,這個曾經秦芮覺得說話太過刻薄的女孩,但秦芮知道,其實她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是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石婧畢業後直接跟楊文傑一起回到了家鄉,楊文傑的家裏在當地也有些關係,早早就幫石婧聯係了當地建築設計院的一份工作。兩人沒多久就準備結婚了。兩家本來就比較熟識,高中時候是怕影響學習才一致反對兩人交往,沒想到兩個孩子這麼執著,這麼多年都沒想過分開,再加上兩家也算門當戶對,所以家長們也樂意替他們盡早操辦婚禮。
他們結婚的時候,秦芮和王彥玲請假去參加了他們的婚禮。那天,石婧著一襲白色的抹胸婚紗,頸上是一串珍珠項鏈,頭發挽在腦後,精致的妝容看起來比平時還要美,她的身邊站著她的新郎,楊文傑穿上西裝之後更顯白淨,眉目清朗,更加英俊,兩人站在一起著實登對。作為伴娘,在一對新人交換鑽戒的那一刻,秦芮淚流滿麵。這才是她羨慕的愛情,青梅竹馬,一畢業就結婚,然後一輩子都幸福下去。
在新娘拋手捧花的時候,石婧看著秦芮眨了一下眼睛,秦芮明白她的意思,手捧花繞著一個優美的弧線落在了秦芮手中。眾人紛紛湧向秦芮,試圖去搶這束花,而王彥玲恰好站在秦芮身邊,替他防守。這份幸運的祝福在她手上,她會成為下一個幸福的人嗎?可是,她不敢奢望太多,隻要找回丟失的愛情就夠了。看到石婧因為自己接到了手捧花而開心的笑,秦芮也報以感謝的笑容。石婧得償所願,嫁給了自己愛的人。臨走之前,秦芮還是忍不住私下問了楊文傑一句話:“你會一輩子愛她的,對嗎?”楊文傑肯定地回答:“你放心,我是因為愛她,所以才娶她的。”這樣,秦芮才放心離開。
工作的日子每天都是重複,早晨被鬧鍾吵醒,在睡意朦朧中快速重複一樣的動作,穿衣、洗臉、化妝、拿包、出門,習慣了西裝、窄裙、五公分以上高的高跟鞋、淡雅大方的妝容、利落的發髻,在走出公寓大門之後,透過玻璃門再次打量一下穿著是否得體,然後疾奔而去,路過樓下的路邊攤買上早餐,用參加體育比賽的速度走到地鐵站,隨著人流進入地鐵,如果幸運的話碰到一個座位,在下車之前還可以補充一下睡眠。到了公司,泡上一杯咖啡,在茶水間吃完早餐,然後開始她一個小助理每天忙碌的工作。
初到公司的時候,她和王彥玲雖在兩個不同的公司,但同樣都得到了新人的待遇,做了一年的打雜小妹。剛進來的時候,她還懷揣著夢想,以為能一展自己的才華,沒想到自己在學校設計的東西被這裏的設計師嗤之以鼻。王彥玲長袖善舞,很快與同事打成一片,工作上也得到前輩的照顧,而秦芮屬於慢熱的人,在工作上多半隻憑自己的本事。常常深夜裏,她一個人在公司加班,為了把一個小小的設計力求做到完美無缺,她一遍一遍地修改,一遍一遍地校核數據,她付出了那麼多的辛苦,才換了同事和上司的刮目相看。
逐漸地,在工作上秦芮已經能夠獨當一麵,雖然資曆不深,但行事果斷,細心謹慎,對於建築設計這個行業來說是很難得的品質。秦芮負責技術管理工作,主抓施工圖設計、編寫項目統一技術規定和圖紙目錄。有時候,為了校核一個數據比例,她親自跑到工地上實地勘察測量,為了及時上交圖紙,她和同事在周末的時候也會連續加班。即使周末熬了一個通宵,周一上班的時候她還是會準時到達公司,雖然頂著黑眼圈,但仍然精神百倍地繼續工作,那些一起工作的男同事也不得不感歎她瘦弱的身體裏到底藏有多大的能量。
這樣的生活很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習慣了這樣的忙碌,閑暇時候她反倒無所適從,心麻木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她放鬆下來緊繃的神經,就會感覺一種入骨的勞累。她就在想,這是她想要的生活嗎,十八歲的時候,她滿懷夢想,立下豪言壯誌,要成為一名優秀的建築設計師,現在二十五歲的時候,依然站在夢想的邊緣。是的,她工作上無可挑剔,可這樣就算實現了夢想了嗎,她做出來的設計完全模式化、商業化,所有的設計都是公司高層討論後做的決定,她隻是去執行而已。
工作之後,秦芮每年回家的次數少之又少。這次利用一年攢下來的假期給自己放個長假,也回家看看爸爸媽媽。其實,早在幾個月前,周敏潔就給秦芮打過招呼,讓她務必來參加自己的婚禮。周敏潔畢業之後回到了Y城,機緣巧合,遇到了以前複讀時候的同學,也算無心插柳,沒有了年少癡狂的那份執著,反而快快樂樂地談了兩年戀愛,兩人居然很合拍,比如她想著晚上要吃火鍋的時候,他居然很默契地把她約到了火鍋店吃飯,這種不言而喻的快樂或許比一顆鑽戒或一束玫瑰來得更浪漫,於是兩人直奔婚姻而去。
回到Y城,秦芮驚訝地發現他們家的房子已經變成廢墟,離開的太久了,這裏也發生了許多的變化,原來的小區拆的拆,建的建,不會太久,這裏就會有新的更高的樓盤蓋起,等待出售。秦芮給媽媽打了電話,才知道爸爸媽媽已經搬到了外公的別墅裏。秦芮按照媽媽說的地址,找到了家。一進門,卻看見爸爸坐在輪椅上,秦芮驚慌失措,哭著問媽媽:爸爸怎麼了。媽媽告訴她:爸爸得了腦血栓,影響到了下半身的神經,導致半身不遂。秦芮趴在爸爸身上抽泣,爸爸撫摸著她的頭安慰她:沒事的,爸爸老了,是老人就會有各種各樣的病的。
秦芮心中很難過,從小到大,無論家裏發生什麼事情,她總是最後知情的那個,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爸媽什麼都不給她說。而她何嚐不是,自己有什麼事情也從沒跟爸爸媽媽說過,就連韓之風曾經來過他們家裏,後來為何又不聽她提起這件事,她始終沒有跟父母解釋過一句。成長的過程,跌跌撞撞,父母都沒有在身旁教導過什麼,她甚至因為很羨慕別人的家庭,而在心裏對父母有過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