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安靜的午後,冬日的陽光慵懶地越過茶色玻璃窗擁抱著一樣慵懶的我,我低頭,望見幾顆晶瑩的水滴在我米黃色長風衣上閃閃發亮,好象童年時鄉間清晨路邊野草上的露珠。
我想此刻我的嘴角一定微微翹起,帶著充滿回憶的笑意。
因為,我突然想起一些被遺忘在心的角落裏的歲月。
昨夜有夢,夢裏依稀有你朗朗笑聲:傻瓜,我在這裏呀,過來找我。
陽光下你的笑臉充滿陽光的味道,你在魯迅的雕像後麵向我興奮地揮手,然後我的夢就那樣醒來。
原來隻是南柯一夢,其實春時已去,夢裏多愁。
還記得麼?還記得麼?在深秋的珠江堤上,你為我點燃生日的燭光,在輕輕的音樂聲中,你要我許下生日的願望。
吹完蠟燭,你追問我的願望,我隻是笑,不回答你。
今生你不會知道我20歲那年的許願:願望你和她攜手共渡,幸福此生。
她是睡在我下鋪的好姐妹,也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而你,是她的boyfriend。
正在燃燒的音樂蠟燭,是她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愛不釋手,然而一轉身卻把它為了我而點燃。
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她的戀愛,沒有人知道你喜歡我,而我也不止一次告訴你,我不會喜歡上你,因為你是她的最愛。
而我無法控製自己,想和你在一起的欲望,象上了癮的毒藥,無時無刻地糾纏著我、吞噬著我,還好那些日子,已經臨近畢業,他們都埋頭於書本苦讀,無暇顧及我們的感情象河邊瘋狂生長的野草。
夜深了,風兒帶著濃濃的秋意。我們象兩個被世界遺忘的小孩,在夜色茫茫中嬉笑著奔跑追逐。
在那棵大樹的陰影下,你拉住了我,我停下來,看到你那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燦爛的光。我笑望你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其實一團慌亂。
你喃喃自語:你知道嗎?你和你鍾愛的那名字一樣,象夢一樣迷離,讓人不能清醒過來了。
我的腦子突然一片眩暈,黑暗中聽到你一聲歎息,然後,然後就是兩片溫熱的唇輕輕地貼在我的唇上。
一種窒息的感覺纏繞著我,思想裏千回百轉,我突然想起她幽怨的目光,她在那些失落的夜裏對我的傾訴:他,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很用力地推開你:不,不要這樣,我們隻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我不要傷害她,我心裏有很深很深的負罪感,我要你們好好地,不要因為我而分飛。
默默,默默,默默。
有來生,來生再和你雙飛,好麼?
今生,今生我不和你言愛字。
還記得麼?還記得麼?在最後的那些日子裏,在學校附近的餐館裏麵,你不止一次夾起熱氣騰騰的雞翅膀放在我碗裏,無奈地祝願:希望你能夠高飛,和他相聚。
那個很愛很愛我的他,在另一個城市,等著我。
終於到了離別的時候,聚餐的那晚,我和她都喝得酩酊大醉,醉眼迷蒙中我看到你在細心地照顧著下鋪的她,她不停的哭泣,象幽穀裏迎風的百合。
而我,兩個平時和我很哥們的男生看著我,我整夜賴在走廊裏不肯回去,流著淚的臉,嘴裏呼喊著他的名字,心裏呼喊著另一個名字。
第二天醒來我去了另一個城市,晃來晃去的你卻占據著我的全部思想。忍不住打了你的傳呼,聽到了你的留言:我還記得你說過,我走的時候你會來送我,我今天下午14:30分的火車,東站。我,已經和她分手了。
淚,似雨紛飛。
來不及搭公共汽車了,一路狂奔到馬路上,攔了一輛貨車,心,似出弦了的箭。
大口大口喘著氣趕到月台,火車已經快要開動了,我急得要哭,一節車廂一節車廂地找過去,看到好多熟悉的麵孔,卻沒有見到你。
終於,終於看到你的老鄉了,毋庸多說,他回頭叫了幾聲,你匆匆擠到車門前,驚喜交加地看著我,那一瞬間,我的眼裏特別的濕潤。
一聲長響,火車開始徐徐地向前駛,我看到你急得滿臉通紅:記得回去要寫信給我···
那一刻,我好想好想跳上行駛的火車。(後來在信中,你說你好想好想把我拉上行駛的火車)
長長的月台,隻留下了寂寞的我,呆呆地望著你遠去的方向。
還記得麼?還記得麼?
我沒有他也沒有你,你沒有她也沒有我。
最終我隻是孤單的一個人。
許多年以後的今日,孤單地想起,想起和你一起走過的那些美麗浪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