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最後一天,四個人都買了很多禮物準備帶回去給親人朋友,梓木給父母買了禮物後,送了自己一條紮染。在返回北京的列車上,梓木看見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清瘦的肩上背著雙肩包,包的帶子上係著一條紮染。藍白相間,像是天空悠遠的雲。梓木沒有叫他,隻是突然想起了那個詩句:
“薄薄的晨曦
輕輕披上我肩
碎碎的浪花
緩緩覆蓋我的腳沿
你口中嗬出的氣
猶如絲絲白雲
纏繞著蔚藍的天
和著海風
帶來模糊的水滴
猶如你的愛在淚珠裏
卻不讓人見著
我願為你
除卻霓裳
許我靜好
歲月無瑕。”
她看見他的眼神依舊是飄渺和找尋,他的目光孤獨而溫暖,隻為杜威停留。梓木最後看了一眼微笑190,心中帶著對他的祝福,離開了烏鎮,踏上了歸家的路。
梓木到京後被父母告知,要準備赴法材料,申請專業是藝術史。梓木忽然間無數次的幻想過要和李楠就這樣過下去,靜靜的過四季,然後過很多很多年,一直到老。可是這一切美好的幻想在被父母告知去法國留學的消息後,戛然而止。忽然之間她覺得自己對不起李楠,但是在美好前途的糖衣炮彈下,似乎是不得不要放棄這段感情。最終梓木在父母的勸說下,還是決定了去法國留學。三年的光景,注定的物非人亦非。
梓木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大學的幾個死黨,還有一直以來的沒有間斷過聯係小學同學們。大家都商量著要辦一場小型的化妝誤會給梓木踐行。
大家興致勃勃的開始準備化妝舞會,梓木心中不免沉甸甸的惦記著李楠的心情。但其實李楠早已經知道,梓木就要離開北京了。在他們準備高考的時候,周宇把十萬八千裏打聽到的消息都告訴給了李楠。李楠最後還是不顧一切的與梓木報了一樣的北京的學校,因為他不想輕易放棄。因為他想在90%失去梓木的可能性中,用100%的力氣把握住梓木。
舞會上,大家都尋找著各自的舞伴。梓木在眾多帶麵具的男生中找不到李楠,他們都是相同的身高,都是一樣的麵具。她忽然覺得這個小世界像是一個巨大而空洞的迷宮,找不到彼此,卻深陷其中。梓木在色彩斑斕的麵具下變得恍惚。明明剛才見過他的,為什麼他不見了蹤影。一個個男生擦肩而過,朋友式的邀請梓木跳舞,都被梓木拒絕,她忽然想到會不會拒絕的人中有李楠?越想越混亂。梓木忽然感覺心很疼。
李景然在高中校園電台為梓木點了一首歌,梁靜茹的《c’est la vie》,除了梓木以外的所有人都聽見了,梓木後來知道了這件事情後後悔不已。開始反複的聽這首歌。
轉眼就到了赴法的日子。
梓木將最後一件雜物裝進皮箱時時針恰好指向5,老媽羅裏羅嗦的囑咐中梓木嘭的一聲將皮箱甩進後備箱。去機場的路上一直望向窗外,三年間與李楠一起的畫麵電影般一幕幕回放,正如這窗外遠去的景致。隨著一聲刹車,梓木腦海中的畫麵定格在了他們的初次相逢時。李楠:“同學可以把掃把借給我們班級嗎。”梓木慢悠悠的回過飄渺的眼神,想起當年用了將近10秒鍾將瞳孔聚焦在李楠高挺的鼻梁上說:“稍等。”梓木很疑惑為什麼李楠沒有來送她,明明是約好的事,李楠出爾反爾。但是梓木並沒有生李楠的氣,如果她是李楠,他可能也會選擇不來。
老媽的囉嗦中梓木開始機械的過安檢,雙臂環抱狀被掃描時望向不遠處安靜的角落裏。當她看見了角落裏德李楠將那株迷迭香連根拔起,準備洗幹淨後風幹掉,夾在書裏。李楠再次陷入沉思,隻不過這次沉思隻用了幾秒鍾。梓木的爸爸和梓木的媽媽說了幾句便帶著梓木去換登機牌。“乘坐caxxxx航班的旅客請您注意了,飛往xxx的飛機即將起飛,請您…… ”時針指向12,李楠目送著機身印有caxxxx的飛機安全離開跑道,麵部已然沒有了表情。可身後卻傳來了怪裏怪氣的人聲:同學,你身上有種辣椒的味道。李楠沒有轉身,肩膀抽動了兩下,悶悶的答道:“是迷迭香。”隨即目光迎向了嘴角壞壞上揚的梓木。
也許我們曾是因為相似於某個不曾謀麵的人,才成為了愛人的所愛。正因如此,我們才幸運地與他們渡過人生中痛苦而荒誕,又夾雜著陽光快樂的日子。那些楚楚動人的愛情的或甜或苦的細碎,如陽光流淌在生命的縫隙裏,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