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在下半夜了,我不知道準確的時間是幾點。那個女人的哭聲非常小,如果不是夜深人靜的話,估計都不會聽到。
安東尼和裏昂也被這古怪的聲音驚醒了,興衝衝跑到陽台上,豎起耳朵想聽個究竟。小貓就是這樣,總是有無限的精力和無限的好奇心。還好,他們有香奈兒這樣負責任的養母。
“快回去睡覺!”
香奈兒急忙趕過去,把他們轟回到貓窩裏。
我豎著耳朵,屏住呼吸,仔細地聽了一陣子,那哭聲就停了。又等了一陣子,隻是聽到很輕微的開門的聲音,那聲音也是從隔壁的房間裏傳來的。聽起來應該是很小心,像是怕驚擾了誰似的。這種哭法讓貓兒覺得很不痛快,就像有人撓你的脖子,卻隻是應付式地草草撓了幾下,在你正期待的時候,他卻把你撂下去忙別的事情了。
“好像……停了。”香奈兒說。
“是的。”
“是剛搬來不久的那個女鄰居嗎?”
“八成是她。”
“她為什麼半夜哭呢?”
“這個,不好猜。也許有人揍她。”
“大半夜的。再說,好像除了她之外,從來沒有見有其他的人。”
“嗯,可能是心情不好。”我說,“有時候一個人心情會突然糟糕得想哭一場的。”
“聽她的哭聲,好像很壓抑的樣子,像是怕驚擾了誰似的。”
“大半夜的,恐怕擔心驚擾了鄰居吧。再說,抹眼淚又不是很值得炫耀的事,扯開嗓子嚎太丟人了。”
“你不打算過去看看?”
“看什麼?”
“看看隔壁的女人為什麼在哭。”
“我覺得還是去睡覺比較實在。”
女人總是有各種理由去哭,就像她們總是有各種理由去笑一樣。去琢磨一個女人為什麼哭和為什麼笑是件很無聊的事情。因為無論你花多少時間去琢磨,最後都會發現,女人總會有一個你想象不到的理由,而且,是極其無聊的理由。再說,貓兒並不應該對所有的事情都那麼好奇,不然哪有睡覺的時間。
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跟香奈兒道了一聲晚安,就重新回到客廳裏,爬到沙發的靠背頂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位置,剛準備趕緊把被打斷的夢續上,就聽見隔壁傳來一聲馬桶抽水的聲音。
“咦?”
“迪多,你發現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馬桶抽水的聲音。”
“是啊,我也聽到了。”
“那你有沒有聽到一聲關門的聲音呢?”
“好像是……有的。”香奈兒認真回想了一下,說,“是有關門的聲音,就在馬桶抽水的聲音響起來的同時,聲音不大,感覺像是很小心。”
“這有點奇怪。”我嘟囔了一句。
“奇怪?”
“隔壁的房間裏應該還有一個人。”我說。
“為什麼?”
“就是感覺。”我說,“我隻是覺得應該有。不早了,還是早點睡吧。”
我可不想在睡覺之前思考什麼嚴肅的問題。睡覺之前思考會嚴重影響睡眠質量,說不定還會做噩夢。再說,就算隔壁還有一個人,也算不上什麼奇怪的事情。這不是貓兒應該關心的問題。
我爬在沙發的靠背頂上,很快就睡著了。
主人們早晨起來趕著去上班,我是知道的。我睜開一隻眼,看著男主人從臥室裏衝進衛生間。男主人肯定又要遲到了,他從來不願意早起一分鍾,好讓自己出門時從容一些。
“迪多,早上好。”他說,“再見,迪多。”
他從衛生間出來,衝我招呼了一聲,就急匆匆出了門。在“早上好”和“再見”之間,連個長一點的停頓都沒有。他要爭分奪秒,去趕地鐵。
我沒搭理這個懶惰的男人,準備閉上眼睛,繼續睡覺。這時,香奈兒從陽台外麵走進來,用崇拜的目光看著我,說:“迪多,果然又讓你說對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