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 天氣不晴
距高考還有40天
“你們說我應該怎樣，考我們班第一嗎，考我們學校第一嗎，考上清華北大嗎！你們平時又管過我嗎，你整天都圍著你的學生轉，老爸工作那麼忙，沒管過我有什麼資格說我成績不好給你們丟人！”
——石卓鈺
摔筷子摔碗踢桌子，掀門簾甩門，回頭咆哮——帥氣的動作一氣嗬成，劈裏啪啦夾雜著爸媽的嗬斥和弟弟倒吸涼氣的聲音。曾經在心裏演練過無數次的情境在此刻終於圓滿了，帶著些不曾預料到的驚險和刺激，還有，回過神那一瞬間的恍惚。
像個女戰神一樣站在院子裏，沒有恰到好處的風雨雷電能讓我顯得從容悲壯，爸媽繼續吃他們的，我鬧我的。
無理的是我，取鬧的還是我。
這要從下午我鬧著回家吃飯說起。
我是住校生，在嚴格的“走讀”製度下，校門口的保安大哥隻有看到能為我們生命安全負責的爸媽時，才會放人離校。我抱著書包站在校門口翹首盼望老媽，不小心聽到旁邊幾個大媽在討論自己兒女的學習情況，看樣子她們的子女也是高三學生，大概是看到我覺得眼熟，話題就從他們兒女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嗯，那個短發女生的媽媽是實驗小學的老師呢。”
“我也知道。”
“她成績還沒我女兒好呢。”
“她好像不怎麼聽話吧，老是惹是生非的，聽說前兩天還在宿舍裏鬧事。”
“她媽大概光忙著教育別人的孩子了吧。”
“哈哈哈，老師的女兒也不怎麼樣嘛，看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子女不照樣比她強。”
站在一旁的我心不在焉，可是聽力相當正常，那些話還是鑽進了耳朵裏。
前幾句還可以接受，畢竟她們說的是事實。我媽媽確實是小學老師，我確實成績不太好，我確實時常不聽話。可後麵那幾句就有點不中聽了吧。我是無所謂，反正我百毒不侵，就像小學時不小心當了個“什麼長”，碰巧有同學前一天看到我媽媽和班主任一塊聊天，就非要說是老媽跟老師打了招呼，我才走了狗屎運當上了“官”；就像有一次數學沒考好，差點被叫家長，在老師辦公室外聽到“她媽還是老師呢，想必都是她請別人家長還沒被別人請過吧”之類的話；就像高二時和老媽逛街碰到一個叔叔說他女兒成績不好問我的分數，表揚我成績不錯果然是老師的女兒後，順帶報了他女兒的戰績——“考得不好隻是班裏第二”，可笑的是我是第三；就像現在，站在校門口都會被嚼舌根。
正當我努力阿q的時候，抬眼看到了下班趕來接我的老媽。就像小偷偷東西被抓了個現成，就像從小到大的劣跡一下子全攤在了老媽麵前。前麵幾句“比較好聽”的話我不知道老媽聽到了多少，反正後麵那幾句我確信老媽是聽到了，因為我看到了老媽凝在臉上的笑。沒什麼意外的話，笑臉應該是要給許久未見的我。盡管我的很多光榮事跡老媽也不是不知道，盡管這種話老媽也應該聽過不少，盡管……我已經不敢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