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凝聚著叢書的策劃者和撰著者共同心血的著述即將付梓之際,我們為和蘭州大學出版社這次愉快的合作感到由衷的高興,因為共同的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目標,出好書就成為我們共同的意願,所以撰寫以至出版的一些具體問題,就很容易通過溝通達成一致。參與叢書撰寫的同仁均長期從事中國古典文學的教學科研工作,怎樣讓經典文學作品走出大學的講堂,走向社會,走向千家萬戶,是我們長期思考的問題;而由學者在一定研究基礎上撰寫的,麵向更為廣大的讀者群的融學術性的嚴謹和能給予讀者閱讀的知識性、愉悅性則是出版社策劃者的初衷。合作的愉快也為我們下一步自漢魏至明清詩、詞、文部分的寫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由“本事”或者說由“故事”入手詮解閱讀文學經典是我們的共識。
那些與詩、詞、文密切相關的“本事”,在古典文學名篇佳作的賞鑒研讀中,主要是指與相關作品的創作、傳播以及作家的生平遭際有關的“故事”,抑或是趣事逸聞,其本身就是最通俗、最形象吸引讀者的“文學評論”,許多流譽後世的名篇佳作,幾乎都伴隨有引人入勝的“故事”或傳說。這些故事或發生於作家寫作之前,是為觸發其寫作的契機,所謂“感於哀樂,緣事而發”;或是出於一種自覺的責任感使命感,“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而有些詩文本身就在講故事,史傳文學本身就與後世小說特別是傳奇小說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所以唐宋散文中的一些紀傳體散文名篇諸如《張中丞傳後敘》、《段太尉逸事狀》、《楊烈婦傳》、《唐河店嫗傳》、《姚平仲小傳》等頗具小說筆法。即如範仲淹之《嶽陽樓記》,王庭震《古文集成》中也記述說:
《後山詩話》雲:“文正為《嶽陽樓記》,用對語說時景,世以為奇。尹師魯讀之,曰:‘傳奇’體耳!”《傳奇》,唐裴鉶所著小說也。
有些詩歌也是感人的敘事詩,在很多讀者那裏了解的蘇小妹的故事,隻是民間的傳說,得之於話本小說《蘇小妹三難新郎》、近年新編的影視作品《鵲橋仙》等。人們出於良好的心理願望,去觀看欣賞蘇小妹和秦觀的所謂愛情佳話,讓聰明賢惠的蘇小妹和蘇軾最得意的門生秦觀在虛構的小說、戲曲、影視作品中成就美好姻緣,而不去考慮受虐病逝於皇祐四年(1052)的蘇洵最小的女兒、蘇軾的姐姐八娘,和出生在皇祐元年(1049)的秦觀結為秦晉之好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蘇洵的《自尤》詩即以泣血之情記述了愛女所嫁非人,被虐致死的錐心之痛。但長期以來,由於資料的散佚,一些研究蘇軾的專家對此亦語焉不詳,台灣學者李一冰所著《蘇東坡新傳》即曰:
蘇洵痛失愛女,怨憤不平,作《自尤詩》以哀其女(今已不傳)。
我們依據曾棗莊先生《嘉祐集箋注》收錄了《自尤》詩並敘,並未多加詮釋,因為詩作本身就為我們含悲帶憤地講述了一個淒慘的八娘的短暫的一生的悲劇故事。蘇小妹不是一個傳說!
當然,也有一些故事發生在詩作傳播之後,如《輿地廣記》和《艇齋詩話》都記載,蘇軾“為報先生春睡美,道人輕打五更鍾”傳到京城,章惇認為東坡生活快活安穩,於是又把詩人貶到海南。但是不論詩人是直書其事,還是借史言事,是因事論事,還是即事興感,與詩作相關與詩人遭際相關的故事,都有助於我們對經典詩文在知人論世的基礎上去讀解詮釋。
在“換個角度讀經典”係列叢書之“故事裏的文學經典”(第一批)將要出版發行之際,我們對蘭州大學出版社的張仁先生、張映春女士為之付出的大量心血和兢兢業業一絲不苟的敬業精神表示由衷的感佩;對蘭州大學文學院黨政領導班子,特別是張炳成同誌對於叢書的寫作出版自始至終的關注支持深表感謝。同時,由於切入角度不同,對於相關詩、詞、曲、文名篇的詮解也僅是我們的一得之見,所以我們熱望廣大讀者多提寶貴意見,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樂作舟,願讀者諸君和我們一起愉快閱讀經典的同時,換個角度,讀出我們各自心目當中的經典。
慶振軒
二○一三年八月於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