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穿了一件青色的儒生長衫,腰間懸掛寶劍,以幅巾裹頭,坐在主位上,意氣風發,仿佛幾日前的頹唐根本不曾發生一般。堂下文武將官分兩列坐定,武將一列劉辟、龔都、黃忠、甘寧、胡車兒、魏延、周倉、裴元紹、關懷等,文臣一列和洽坐在首位,其次為荀閎,再其下乃是汝南郡的一些掾吏。
“諸位,官渡一戰,曹賊僥幸得勝。然河北根基仍在,勝負猶未可知也。”這幾日官渡大敗的消息隨著曹軍細作的宣揚,早已經是人盡皆知了,不少世家百姓開始往南方逃去,形勢一片混亂。如果袁熙再不出來,恐怕就連廳中諸人也要做鳥獸散了。“人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曹賊欺君罔父,人神共憤。此次雖僥幸得勝,其日亦不長久矣。”袁熙接著為眾人鼓勁道。
“主公(使君)英明。”廳中諸人齊聲和道。袁熙所說雖有詭辯之嫌,但對眾人來說也是一個極好安慰。
舉手示意眾人安靜,袁熙接著問道:“陽士,現在汝南各地情形如何?”和洽一直負責具體的政務,對各地情況最是了解。
“情況不太好。各地百姓聞官渡兵敗,人心惶惶,多有拖家帶口往南逃者,守軍不能止。”和洽滿臉愁容,眉頭緊皺,顯然這幾日的日子不太好過。
“也罷。”袁熙歎了口氣,“曹賊不日就會來攻,百姓們留在這裏徒增殺戮而已,袁熙走的就讓他們走吧。”
“曹賊會來攻城。”劉辟、龔都二人聞袁熙之言,倒吸了一口冷氣,兩人以為曹軍官渡雖然大勝,但也是慘勝,暫時還沒有實力來攻打汝南。
袁熙看了眼有些慌張的劉辟、龔都二人,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曹賊精於用兵,以前沒有來攻打汝南,隻因力有不逮。如今,冀州暫時無力發起再次的進攻,以曹賊的性格定會趁此時機前來攻打汝南。”
“主公勿憂。曹賊若是敢來,我周倉第一個上去宰了他。”滿臉虯須的周倉昂然說道。
“好,周將軍勇氣可嘉。”袁熙笑著說道,“曹操此次來攻,也隻是挾大勝之威而已,論起軍力,倒也沒有多少的。”袁熙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對眾人說道。
“南陽那邊有什麼消息?”袁熙又問道。
“主公,叔業(公孫策)傳來消息說,南陽一切正常,百姓還算安穩。”荀閎一直負責與南陽的溝通聯係,上前說道。
“告訴叔業,讓他轉告張繡將軍,曹賊不日及至,讓他們做好迎戰的準備。”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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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主公!緊急軍情!”負責值守城池的校尉廖化急匆匆的奔進郡守府,神色大為焦急,“細作回報,大批曹軍正往汝南開進。”
“什麼?”袁熙剛剛還在說曹軍要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是何人領軍,可曾探知?”
“中軍乃是曹字戰旗,許是曹賊親自領軍。”
“知道了,加派斥候,仔細打探。”袁熙沉著的說道。
“諸位,接下來的大戰將會是極其慘烈的,我們當中有很多人可能都沒有機會活著,如果,如果你們想要離開,來去自由熙絕不會橫加阻攔的。”袁熙歎了口氣說道。
“我等受主公大恩,豈敢作此不忠不義之事,請主公放心,我等願意與汝南攻存亡。”黃忠帶頭說道。
“與汝南攻存亡。”
“好,那我們就跟曹賊好好鬥上一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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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五年十一月十八日夜。
潁陰西北,曹軍大營,中軍主帳。
曹操召集軍中將領和隨軍出征的謀士召開出征以來的第一次軍議。
“諸位,此次出兵,務必要一舉清除南陽張繡和汝南袁熙的勢力,保證後方安全,才能放心的北上征討袁紹。”曹操端坐在帳中主位上,沉聲說道。
“主公,袁熙乃是乳臭未幹的小兒,不必勞煩主公大駕。我隻需精兵一萬,就可大破袁熙於城下。”揚武中郎將曹洪長期駐紮在南陽和汝南交界處,與袁熙和張繡兩方相鄰,卻一直得不到出戰的命令,曹洪性情本來就有些急躁,幾個月不曾打仗,可是急死他了。
曹洪乃是曹操親族大將,戰功卓著,與曹操關係親密,深的曹操信任。當年討董之戰,曹操輕敵冒進,被董卓部將徐榮伏擊。若不是曹洪將自己的戰馬相贈,恐怕曹操就戰死在那裏了。
曹操見曹洪請戰,卻沒有輕易的答應,探詢的目光向文臣一列的郭嘉望去。郭嘉會意,正準備說話,卻被文臣之首的許攸搶了先。
“孟德,袁熙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麼簡單,大意不得。”許攸原本傲慢的神色也有所收斂,顯然十分顧忌袁熙。
“哼!”曹洪原本就有些瞧不起許攸這樣的背主之人,此時又聽他誇獎袁熙,十分不滿。“袁熙比之袁紹如何,袁紹都被我們打敗了,更何況袁熙!”
“子廉,不得無禮。”許攸是個狂妄的人,卻對袁熙如此推崇,曹操也收起了自己的輕視之心。“子遠,你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