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駿河笑道:“你們這些千金小姐就是嬌貴,換了那些鄉下裏的女人,別說這種事兒,就是剛生完孩子,也照樣下地幹活呢。”
方皎月瞪了他一眼:“那你不如現在就娶個鄉下女人回來,同我在這兒湊什麼趣。”
魏駿河活了二十六年,窯子沒少逛,女人沒少睡,然而皆是露水姻緣,睡過就走,故而也從沒有哪個女人為他吃過飛醋。現下他聽方皎月說話陰陽怪調的,嫣紅小嘴抿成一條直線,倒也挺有意思,親昵地捏住她兩邊臉頰,將那緊抿的唇擠成一口微張的嘴,看著潤澤鮮亮,像枚櫻桃。
微微探頭,他一下子含住了方皎月的兩片唇瓣,舔吮噬咬,幾乎把看家本事都用上了,方皎月口中的味道甜津津的,大概是剛吃了一塊糕餅的緣故。魏駿河像吃一顆大糖果一樣,一口一口地親她,恨不能把方皎月活吞了。
等他盡興了,便摟著太太悠悠道:“等後天見了你父親,我帶你去上海玩幾天。”
方皎月聽了這話,心中一動,想這興許就是自己的蜜月了,感慨的同時又生出些許憧憬,經過昨晚那麼一折騰,她現在很有點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的意思,橫豎已經這樣了,況且魏駿河對她並不算壞——甚至,可能還動了那麼點感情。
午飯後,魏駿河把家中下人都叫到方皎月麵前,讓太太先混個臉熟。方皎月沒想到魏駿河難得細心,正戳中自己的心事,不由得便有些感動。
放眼望過去,她發現屋內這一幹人不論男女,生得都很清秀伶俐,就連老媽子也是看著慈眉善目的,是個很好相處的和氣模樣。其中有一位笑得十分賣力的半大孩子,方皎月不看他時擠眉弄眼的,一看過去就笑得很是乖巧,方皎月偷偷一樂,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半大孩子受寵若驚,登時站得筆直,揚聲道:“報告太太!我叫許千,您叫我大千兒就行啦!”
他這一聲喊得出奇響亮,把方皎月嚇一跳,緩過來後似是猜到什麼,她忍俊不禁地轉向魏駿河:“這是你的兵吧?”
魏駿河正抽煙卷呢,兩隻星目透過煙霧瞄到許千身上,想了片刻,他也頗為茫然:“我不記得了。”
許千在那急得不行,自告奮勇地開始娓娓道來:“報告師座!我原來是陸團長下邊的兵,後來陸團長投靠了桂係,我不願去,就又自個兒回來老老實實做勤務兵了,上個月您說看我動作麻利,適合給新太太跑腿,就把我帶到這兒來了!”
方皎月在一邊聽著,覺得這孩子挺有趣。這時候魏駿河彎下腰彈了彈煙灰,直起身子時微微迷了眼睛:“你說陸團長,是那個陸祺?”
許千一梗脖子:“是!”
魏駿河意味深長地一笑:“這人夠能折騰的呀!”
許千沒聽懂,但也並不放怎麼在心上,他把魏駿河當神,神的話怎麼能都聽懂呢,悶頭想了想,他小心翼翼提道:“請問師座,我啥時能回軍營啊?”
魏駿河一抬眼:“回去個屁!好好在這兒逮著吧!”
許千覺得撲麵一股寒氣,終於不說話了,方皎月不理解這些大兵之間的恩恩怨怨,也沒搭話,而魏駿河坐在沙發上吭哧吭哧抽著煙,對那位陸團長一會冷笑一會怒罵,唬的下人們瞬間退散。方皎月不願這時候去捋虎須,就叫大管家帶自己熟悉宅院去了。
直到下午三點多鍾,魏駿河那邊偃旗息鼓,在沙發上打起盹兒來,彼時方皎月剛從外麵院子回來,頭上已有一層薄汗——三層小洋樓,她上上下下都轉了個透,房子布局很好,迷路是決計不會的。
這會子她叫下人端了兩杯酸梅湯過來,拍醒了丈夫讓他慢慢喝下解暑,夫妻兩個又坐了一會兒,就準備出發,去往紫金飯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