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錄2 其他識人術(2)(2 / 3)

夫清雅之美,著乎形質,察之寡失;失繆之由,恒在二尤。二尤之生,與物異列:故尤妙之人,含精於內,外無飾姿;尤虛之人,碩言瑰姿,內實乖反。而人之求奇,不可以精微測其玄機,明異希;或以貌少為不足,或以瑰姿為巨偉,或以直露為虛華,或以巧飭為真實。是以早拔多誤,不如順次;夫順次,常度也。苟不察其實,亦焉往而不失。故遺賢而賢有濟,則恨在不早拔;拔奇而奇有敗,則患在不素別;任意而獨繆,則悔在不廣問;廣問而誤己,則怨己不自信。是以驥子發足,眾士乃誤;韓信立功,淮陰乃震。夫豈惡奇而好疑哉?乃尤物不世見,而奇逸美異也。是以張良體弱而精強,為眾智之雋也;荊叔色平而神勇,為眾勇之傑也。然則,雋傑者,眾人之尤也;聖人者,眾尤之尤也。其尤彌出者,其道彌遠。故一國之雋,於州為輩,未得為第也;一州之第,於天下為椳;天下之椳,世有憂劣。是故眾人之所貴,各貴其出己之尤,而不貴尤之所尤。是故眾人之明,能知輩士之數,而不能知第目之度;輩士之明,能知第目之度,不能識出尤之良也;出尤之人,能知聖人之教,不能究之入室之奧也。由是論之,人物之理妙,不可得而窮已。

效難

蓋知人之效有二難:有難知之難,有知之無由得效之難。

何謂難知之難?人物精微,能神而明,其道甚難,固難知之難也。是以眾人之察,不能盡備;故各自立度,以相觀采。或相其形容,或候其動作,或揆其終始,或揆其擬象,或推其細微,或恐其過誤,或循其所言,或稽其行事。八者遊雜,故其得者少,所失者多。是故必有草創信形之誤,又有居止變化之謬;故其接遇觀人也,隨行信名,失其中情。

故淺美揚露,則以為有異。深明沉漠,則以為空虛。分別妙理,則以為離婁。口傳甲乙,則以為義理。好說是非,則以為臧否。講目成名,則以為人物。平道政事,則以為國體。

猶聽有聲之類,名隨其音。夫名非實,用之不效,故曰:名猶口進,而實從事退。中情之人,名不副實,用之有效;故名由眾退,而實從事章。此草創之常失也。故必待居止,然後識之。

故居視其所安,達視其所舉,富視其所與,窮視其所為,貧視其所取。然後乃能知賢否。此又已試,非始相也。所以知質未足以知其略,且天下之人,不可得皆與遊處。或誌趣變易,隨物而化:或未至而懸欲,或已至而易顧,或窮約而力行,或得誌而從欲;此又居止之所失也。由是論之,能兩得其要,是難知之難。

何謂無由得效之難?上材已莫知,或所識在幼賤之中,未達而喪;或所識者,未拔而先沒;或曲高和寡,唱不見讚;或身卑力微,言不見亮;或器非時好,不見信貴;或不在其位,無由得拔;或在其位,以有所屈迫。是以良材識真,萬不一遇也;須識真在位識,百不一有也;以位勢值可薦致之士,十不一合也。或明足識真,有所妨奪,不欲貢薦;或好貢薦,而不能識真。是故知與不知,相與分亂於總猥之中;實知者患於不得達效,不知者亦自以為未識。所謂無由得效之難也。

釋爭

蓋善以不伐為大,賢以自矜為損。是故舜讓於德而顯義登聞,湯降不遲而聖敬日躋;郤至上人而抑下滋甚,王叔好爭而終於出奔。然則卑讓降下者,茂進之遂路也,矜奮侵陵者,毀塞之險途也。

是以君子舉不敢越儀準,誌不敢淩軌等;內勤己以自濟,外謙讓以敬懼。是以怨難不在於身,而榮福通於長久也。彼小人則不然,矜功伐能,好以陵人。是以在前者然害之,有功者人毀之,毀敗者人幸之。是故並轡爭先而不能相奪,兩頓俱折而為後者所趨。由是論之,爭讓之途,其別明矣。

然好勝之人,猶謂不然,以在前為速銳,以處後為留滯,以下眾為卑屈,以躡等為異傑,以讓敵為回辱,以陵上為高厲。是故,抗奮遂往,不能自反也。夫以抗遇賢,必見遜下,以抗遇暴,必構敵難。敵難既構,則是非之理必溷而難明;溷而難明則其與自毀何以異哉?且人之毀己,皆發怨憾而變生舋也:必依讬於事,飾成端末;其於聽者,雖不盡信,猶半以為然也。己之校報,亦又如之。終其所歸,亦各有半,信著於遠近也。然則交氣疾爭者,為易口而自毀也;並辭競說者,為貸手以自毆。為惑繆豈不甚哉!

然原其所由,豈有躬自厚責以致變訟者乎?皆由內恕不足,外望不已:或怨彼輕我,或疾彼勝己。夫我薄而彼輕之,則由我曲而彼直也;我賢而彼不知,則見輕非我咎也。若彼賢而處我前;則我德之未至也;若德鈞而彼先我,則我德之近次也。夫何怨哉?

且兩賢未別,則能讓者為雋矣;爭雋未別,則用力者為憊矣。是故藺相如以回車決勝於廉頗,寇恂以不鬥取賢於賈複。物勢之反,乃君子所謂道也。是故君子知屈之可以為伸,故含辱而不辭;知卑讓之可以勝敵,故下之而不疑。及其終極,乃轉禍為福,屈讎而為友;使怨讎不延於後嗣,而美名宣於無窮;君子之道,豈不裕乎!

且君子能受纖微之小嫌,故無變鬥之大訟;小人不能忍小忿之故,終有赫赫之敗辱。怨在微而下之,猶可以為謙德也;變在萌而爭之,則禍成而不救矣。是故陳餘以張耳之變,卒受離身之害;彭寵以朱浮之隙,終有覆亡之禍。禍福之機,可不慎哉!

是故君子之求勝也,以推讓為利銳,以自修為棚櫓;靜則閉嘿泯之玄門,動則由恭順之通路。是以戰勝而爭不形,敵服而怨不構。若然者,悔吝不存於聲色,夫何顯爭之有哉?彼顯爭者,必自以為賢人,而人以為險詖者。實無險德,則無可毀之義。若信有險德,又何可與訟乎?險而與之訟,是柙兕而攖虎,其可乎?怒而害人,亦必矣!《易》曰:“險而違者,訟。訟必有眾起。”《老子》曰:“夫惟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是故君子以爭途之不可由也。

是以越俗乘高,獨行於三等之上。何謂三等?大無功而自矜,一等;有功而伐之,二等;功大而不伐,三等。愚而好勝,一等;賢而尚人,二等;賢而能讓,三等。緩己急人,一等;急己急人,二等;急己寬人,三等。

凡此數者,皆道之奇,物之變也。三變而後得之,故人末能遠也。夫唯知道通變者,然後能處之。是故,孟之反以不伐獲聖人之譽,管叔以辭賞受嘉重之賜。夫豈詭遇以求之哉?乃純德自然之所合也。

彼君子知自損之為益,故功一而美二;小人不知自益之為損,故一伐而並失。由此論之,則不伐者,伐之也,不爭者,爭之也;讓敵者,勝之也,下眾者,上之也。君子誠能睹爭途之名險,獨乘高於玄路,則光暉煥而日新,德聲倫於古人矣。

大意

作者在自序中首先闡述了撰著目的:“夫聖賢之所美,莫美乎聰明,聰明之所貴,莫貴乎知人,知人誠智,則眾材得其序而庶績之業興矣。”魏時文帝曹丕接受陳群建議,用九品中正製選拔人材。該書即是在推行九品中正品評人物、選擇人材的大背景下形成的專著,旨在為推行九品中正製在理論上提供依據,在實踐上總結經驗,以推動這一製度的發展和完善。十六國時劉昞為之作注,重在“疏通大義,不沾沾於訓詁,文詞簡括”。其後流傳既久,傳本頗多謬誤。明萬曆甲申(1584)河間劉用霖用隆慶壬申(1572)本舊版合官私書校之,去其重複,成為定本。今有《漢魏叢書本》、《明萬曆劉氏刊本》、《四庫全書本》、《四部叢刊本》等。其書自《隋唐·經籍誌》以後皆列於名家,《四庫全書》則歸入子部之雜家類一。

劉劭以人之筋、骨、血、氣、肌與金、木、水、火、土五行相應,而呈顯弘毅、文理、貞固、勇敢、通微等特質。此“五質”又分別象征“五常”,表現為“五德”。換言之,自然的血氣生命,具體展現為精神、形貌、聲色、才具、德行。內在的材質與外在的征象有所聯係,呈顯為神、精、筋、骨、氣、色、儀、容、言等,是為“九征”,這相當於所謂“氣質”的層次。

劉劭又依照不同的才性將人物分為“兼德”、“兼才”和“偏才”這“三類”。透過德、法、術等三個層麵,依其偏向,又可分為“十二才”,即清節家、法家、術家、國體、器能、臧否、伎倆、智意、文章、儒學、口辯、雄傑,依其才能不同,適合擔任的官職也不同。

此外,劉劭將才、德並列標舉,作為拔選人才的標準。劉劭的品評,以中和為最高,講究平淡無味,是為聖人。所謂中和,在於兼具“平淡”與“聰明”兩種層次,聰明為才,而平淡則是生命所展現的境界,已不單純是道德修養的層次,更是對“全幅人性”的審美態度。除中和外,其餘為偏至之材。“九征”兼至的人,“陰陽清和,中睿外明”,就是中庸,稱為聖人,是君王之才;具體而微,稱為“德行”,是大雅之才;偏於一才的人,稱為偏材,是為小雅。此外尚有依似、無恒等級別。

劉劭提出“八觀”、“五視”等方法來甄別人才。“八觀”由人的行為舉止、情感反應、心理變化由表象而深至內裏,反複察識。“五視”則在居、達、富、窮、貧特定情境中,考察人的品行。

趙蕤:《反經》

趙蕤,字太賓,梓州鹽亭人(今四川省鹽亭縣兩河鎮趙家壩人),約生於唐高宗顯慶四年(659年),卒於唐玄宗天寶元年(742年)。他讀百家書,博於韜略,長於經世。由於他出生在大融合、大統一、大團結的“開元盛世”,缺乏戰國時期那種人分裂,大動亂、大辯論的政治環境,加上他視功名如糞土,視富貴如浮雲。所以采取了“夫婦隱操,不應辟召”的處世態度。他自幼好帝王之學,“博學韜衿,長於經世”,並且“任俠有氣,善為縱橫學”,因此聞名於當世。唐玄宗多次征召,他都辭而不就,過著隱居的生活。大詩人李白對他極為推崇,曾經跟隨他學習帝王學和縱橫術,時稱“趙蕤術數,李白文章”。趙蕤和李白是唐代的“蜀中二傑”,李白師承趙蕤的儒家風範、道家思想和豪俠性格,青勝於蘭。趙蕤的代表作為《長短經》,又叫《反經》。《長短經》成書於開元四年(716年),共九卷64篇,集儒家、道家、法家、兵家、雜家和陰陽家思想之大成,是黑白雜揉之書,以謀略為經,曆史為緯,記述國家興亡,權變謀略、舉薦賢能、人間善惡四大內容,又以權謀政治和知人善任兩個重點為核心;此書高妙完美,天人合一,振聾發聵,警世懲惡,是難得的謀略全書。

大體第一

原文

臣聞老子曰:“以正理國,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荀卿曰:“人主者,以官人為能者也;匹夫者,以自能為能者也。”傅子曰:“士大夫分職而聽,諸侯之君分土而守,三公總方而議,則天子拱己而正矣。”

何以明其然耶?當堯之時,舜為司徒,契為司馬,禹為司空,後稷為田官,夔為樂正,倕為工師,伯夷為秩宗,皋陶為理官,益掌驅禽。堯不能為一焉,奚以為君?而九子者為臣,其故何也?堯知九賦之事,使九子各授其事。皆勝其任以成九功。堯遂乘成功以王天下。

大意

我聽老子說:“用正當的方法治理國家,用奇詭的方法用兵打仗,用無為而治的方法獲取天下。”荀卿說:“對帝王的要求是善於使用有能力的人,對平民百姓的要求是能充分發揮並不斷提高自己的做事能力。”西晉傅玄說:“如果能讓士大夫忠於職守,聽從命令;諸侯能守住自己的封地;朝廷三公能夠參政、議政,總攬天下大事。那麼君主垂拱而待就可以治理好國家了。”

怎麼證明這個道理呢?在堯統治的時代,舜任司徒,契任司馬,禹任司空,後稷為田官,夔為禮樂官,倕做工匠,伯夷管理秩序,皋陶做判案官,益負責馴化禽獸。這些堯都不會做,為什麼堯卻能夠成為他們的君主,而這九個人對他又俯首稱臣呢?因為堯知道這九種官職的工作內容,以此授予每個人不同的職位,使他們的特長能夠得到充分發揮,而堯在他們事業成功的基礎上稱王於天下。

原文

漢高帝曰:“夫運籌策於幃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吾不如子房;鎮國家,撫百姓,給餉饋,不絕糧道,吾不如蕭何;連百萬之軍,戰必勝,攻必取,吾不如韓信。三人者,皆人傑也,吾能用之,此吾所以有天下也。”

大意

漢高祖劉邦說:“在軍帳中通過運籌謀劃,就能使我們在千裏之外的戰爭中獲勝,在這方麵我不如子房;安邦定國、安撫百姓、保證軍餉充足、糧道暢通,這些方麵我不如蕭何;統領百萬大軍,戰必能勝,攻必能取,這方麵我不如韓信。這三個人,都是人中豪傑。而我能夠合理地使用他們,這是我能夠擁有天下的原因。”

原文

故曰,知人者,王道也;知事者,臣道也;無形者,物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鼓不預五音,而為五音主;有道者不為五官之事,而為理事之主。君守其道,官知其事,有自來矣。先王知其如此也,故用非其有如己有之,通乎君道者也。人主不通主道者則不然:自為之則不能任賢;不能任賢則賢者惡之。此功名之所以傷,國家之所以危。湯武一日而盡有夏商之財,以其地封,而天下莫敢不悅服;以其財賞,而天下皆競勸。通乎用非其有也。故稱設官分職,君之體也;委任責成,君之體也;好謀無倦,君之體也;寬以待眾,君之體也;含垢藏疾,君之體也。君有君人之體,其臣畏而愛之,此帝王所以成業也。

大意

所以說,善於識人用人,是成為帝王應該有的素質;善於解決問題,處理事情是作為臣子應該具備的才能。看不見摸不到的無形的東西主宰看得見摸得著的有形萬物,看似飄渺無源頭的東西卻是事物的根源。鼓發出的聲音不在五音之列,卻是五音的主導;掌握君道真諦的人,不會去做五官做的具體事情,而是主管具體做事的人。君王遵守這個任人的真諦,官員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自古以來就有。先王知道這個道理,所以使用他人的東西像是在使用自己東西一樣,善於這樣做,才是真正懂得了做君主的真諦。而不懂得這個真諦的君主就不會這樣做,他們不會任用有才能的人而凡事親力親為。有才能的人得不到重用,抑鬱不得誌,因此很憎惡君主。他們的情緒積累下來,就可能為君主的統治帶來隱患,甚至導致政治危機。當年商湯和周武在一天之內奪取夏朝和商朝的所有,他們將獲得的土地分給諸侯,天下人對他們無不心服口服;他們賞賜給臣民財物,天下人沒有不支持、擁護商湯和周武做天子的。可見,商湯和周武就非常通曉怎樣用他人的才能成就自己事業的道理。因此說,能夠合理地設置官職是能做君主的前提,能任人以官職,並加以勉勵督促是做君主的前提;長於謀劃,並樂此不疲也是做君主應該具備的素質;能夠有仁厚之心,善待臣民是君主應該有的素質;擁有寬廣的胸懷,包容萬象是做君主應該具備的素質。如果國君具備了這些素質,讓臣民懾服而又尊敬,那麼君王就一定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

任長第二

原文

臣聞料才核能,治世之要。自非聖人,誰能兼茲百行,備貫眾理乎?故舜合群司,隨才授位;漢述功臣,三傑異稱。況非此儔而可備責耶?昔伊尹之興土工也,強脊者使之負土,眇者使之推,傴者使之塗,各有所宜,而人性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