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說一下小小說相對中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的文體風格。小小說不是中短篇小說的縮寫,這毋庸置疑;但是,小小說是否是中短篇小說的開頭、結尾、或者中間部分?當然也不是。但是,假如將一篇小小說作品拿給讀者,讀者看完以後,能否猜出這是一篇獨立的小小說還是一篇中短篇小說的開頭部分?絕非筆者杞人憂天,現在的很多小小說,因作者大量地留白,讀起來不像一篇小小說倒更像是一個中短篇的開頭或者其中一個小的章節;或因作者所要描寫的空間太大所要拓展的情節更複雜,使得小小說更像一個長篇小說的內容提要。於是小小說失去其風格,與中短篇小說混淆糾纏。什麼原因造成?就是小小說丟棄掉其賴以安身的小小說本該的文本或者說小小說丟棄了本該的優勢。當然同小說界其他領域一樣,小小說也應該允許和鼓勵先鋒的存在,但是,一味地推崇先鋒而忽略掉傳統小說的諸多要素,隻會把小小說這種文體變成四不像,結果反倒是害了小小說。如果說長篇小說更重命運,中篇小說更重情節,短篇小說更重場景,那麼,小小說就應該更重瞬間。小小說的“小”注定其不可能表現太過宏大的場景,包融太過眾多的人物,拓展更加複雜的情節,揭示更為深刻的主題,那麼,小小說恰恰應該利用其“小”的優勢,將一個個瞬間定格,形成一篇篇完整的、風格各異的小小說作品。我覺得目前小小說作家的小小說創作主要在運用三種視角:一是通過貓眼看世界;一是通過門縫看世界;一是通過放大鏡甚至顯微鏡看世界。貓眼裏看世界,世界自然會被放大,作者的視角自然會變得寬泛,但是作家筆下的人物和世界卻變了形狀,無疑,那是一個變形的虛幻的世界,一個不真實的世界;通過門縫看世界,世界是真實的,但卻隻看到了片麵、片斷或者碎片,即所謂的“管窺”,如果沒有紮實深厚的文學基礎,這種小小說寫法更應該慬慎而為;通過放大鏡甚至顯微鏡看世界,運用的是一個完全的視角,看到的是一個完整的情景,寫出的作品,自然會更真實、更深入,這也是筆者所推崇的“顯微鏡下的瞬間定格”。但這種視角仍存在一個致命缺陷,就是距離太近。不管什麼東西,一旦距離太近,一旦盯得太為長久,便會失真。並且,一味的“顯微鏡論”,使得小小說有了些“閉門造車”的意思。所以筆者的看法是,如果能將這三種視角(貓眼、門縫、顯微鏡)合三為一,那麼,創作出來的小小說,才能有血有肉,才能有視角有細節,才能更加圓滿。但不管如何,小小說是“小”的小說,既然是“小”的小說,就該有小的樣子。我的意思是,隻有把小小說寫“小”,無論是題材、故事、人物還是其他,小小說才能形成不同於中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的獨特的風格,小小說才是小說,才是“小”的小說。
綜上所述,小小說想要繼續生存與發展,小小說作家和小小說刊物想要更好地生存與發展,那麼,必須具備的四種獨立並且獨特的風格是:一,每一位小小說作家都要有自己的行文風格;二,每一群小小說作家都要有其本地域的“地域文化風格”;三,每一本小小說刊物(或者每一本純文學刊物的一個小小說欄目)都要有其獨立的刊物品質和風格;四,每一篇小小說都要有其相對中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的文體風格,使得小小說地位越來越受重視,使得小小說作品在整體上越來越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