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話 盲公子(1 / 2)

那是一個讓她覺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男子。雖然衣衫狼狽了些,但是用絕美來形容這個男子,也會覺得不足,用貌若潘安來形容,也會覺得褻瀆了他。

眉目如畫,似劍優雅,卻沒有淩厲之氣,似水溫柔,卻沒有孱弱之味。黑發如夜,襯得那張清雅至極的容顏似峨眉一點微雪,仿佛隨時都會化去似的不真實。他一身讀書人打扮,手中拿的卻不是紙扇,而是一柄銀扇。

這個男人,如果說他陽剛,他臉上卻又帶著溫文儒雅的笑,配上那清俊的容顏,實在談不上多麼陽剛。說他陰柔吧,他的臉上卻又毫無妖媚麗色,隱隱地還透出一股天生的尊貴優雅來。

“增一分則妖,減一分則剛”,她心中突然冒出這句話來。是啊,縱使她也曾見過不少美男子,卻也不曾見過像他這樣清俊優雅,恰如其分的,實在堪稱絕世極品。

“請問,可以借碗水喝嗎?”那男子如珠落玉盤般清亮的聲音響起,終於將她飄蕩的心神拉回。

“這個麼……”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讓這陌生男子進來,無意中對上他的眼睛,她卻驚得差一點叫出聲來。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眸子並不是純然的黑,而是閃動著像琉璃一樣光彩奪目色澤的清栗色。但是,問題並不在於他的眼睛是否漂亮,而是那雙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竟沒有生命力,沒有光彩,沒有——焦距!

他,他竟然是個瞎子!

她驚異地伸手在他麵前揮了揮,而他什麼反應也沒有。

“姑娘,不用再試了,我的確看不見。”他的語氣淡淡的,像說的隻是別人。

可惜了。這世上果真沒有十全十美的事。他的眼睛太過清澈,以至於身為大夫的她也沒有發現他竟然看不見。

於是她不再猶豫,將他讓了進來。一個轉身,她驚訝地發現,他身上竟然染上了不少殷紅的鮮血,右肩更是破了一個大洞。“你受傷了?”怎麼他受了傷還能如此從容?

醫者的本能讓她伸出三根手指搭上他的脈,隨即皺起了眉頭。“你受的內傷不輕,好像又中了毒,雖然被化解了,可是還是有些殘毒留在體內……”

“你是大夫?”

“是。快進屋,我給你看看吧。”醫者的習慣讓她忘記這其實是在自找麻煩,也沒有深想為什麼這男子會受傷。

“有勞姑娘了。”那男子笑了笑,雖然因受傷而有些麵色蒼白,但是這笑容仍是讓人如沐春風的。

她將他肩頭的衣服劃開,不禁皺了皺眉。傷口頗深,幾近見骨,雖然已經止住了血,傷口處仍是一片模糊。她趕忙取來紗布等等為他清理了上藥。

她的動作很輕柔,似流水劃過絲絹般的溫柔。她離他很近,近到他聞到了她身上隱隱的梨花淡香,混合著草藥的清香,一時間竟讓他迷惘了。她這裏好像種了很多梨樹,依稀之中,有梨花香味盈鼻,分不清是梨花熏染了她還是她熏染了梨花。

有種莫名的情緒在心底發酵,於是他聽到自己問:“請問姑娘芳名?”

她好像停頓了一下,然後,有清澈低回的聲音回答道:“我叫莫知春。”

莫知春,莫知春。他將這名字念了好幾遍,才說:“在下花迎劍。迎風禦劍的迎劍。如果可以的話,請問姑娘能否暫留我幾日?我隻需有個房間養傷即可,事後我會付錢。”

又停頓了好一會兒,隱隱聽到她收拾東西的聲音。“東邊還有一間廂房,你要是願意,就住下吧。”

“多謝姑娘了,我……”他剛想說什麼,一陣大力的敲門聲傳來,然後,有個極為熟悉的十分刺耳難聽的大嗓門喊道:“有人嗎?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