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厭惡了這種虛假的寒暄,正要離開,繼父用眼神兒攔住了我,很快用手親切地扶著我的肩膀,給李秘介紹說:“這是我的女兒,非纏著我要來西藏,說要看看雪山,看看雅魯藏布江。我拗不過她,這不,被她拖來了。”說著,繼父把我稍朝前推了半步,“睿璽,這位是馬主席的秘書,你叫李叔叔。”
還沒等我開口叫他,那位李秘書表現出已經耐不住的神色,誇張地故作驚歎:“好漂亮的女孩,長得像電影明星,氣質也好,董事長,您好有福氣啊!”幾秒鍾的停頓後,他轉了話題,“原來您是陪女兒來看風景的,我還以為您來西藏是考察、投資項目來的。”說話間,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我。
我衝李秘書勉強做出了個一秒鍾的笑容,遂靠在繼父的身旁,撣了撣他袖子上飄落的絨毛。
李秘書發現了我不屑表情,並未收斂自己,而是做出一副思考狀。少頃,他用食指象征性地敲著太陽穴,有意壓低了聲音,對我繼父很鄭重地問道:“董事長,讓我猜猜你女兒是學什麼專業的......”
繼父顯然不願在這兒耗費時光,他打斷李秘書的話:“她是鋼琴表演係的學生。這樣吧,今晚七點,就在這裏的宴會廳,你告訴馬主席,我很想見到他。”說罷,朝李秘書和那幾個隨從象征性地點下頭作別,我立刻挽著繼父的手臂,兩人徑直走向通往總統套間的電梯。
到了總統套房,繼父立刻打電話訂了用餐的一號餐廳。
還沒等繼父放下電話,我就衝繼父喊起來說:“你還真的和他們一起吃飯啊?求你了,千萬別讓我去。”
“睿璽,你一定要去,他們已經看到你了,我也介紹過你了,你不去,他們會瞎猜的。”
“那就讓他們瞎猜好了,愛怎麼猜就怎麼猜去。我才不管呢!”
“乖,要聽話,如果是公事,我不會讓你參加的, 那個董事局的馬主席肯定已經知道你來了,他在政界,商界都是個很有影響力的人和有著背景的人,我不想得罪他。”
“章澤輝,怪不得你請他們吃飯,我還納悶呐,我們的大老板憑什麼要請這群吃貨吃飯。原來是那個馬主席有著背景啊!就憑這,我就不去,要去你自個去吧,和這些商界的人吃飯要多俗就多俗!我們的一位男生說過,那些靠吞並掠奪中小企業爆發的人,硬是把美洲歐洲的房價都買瘋長了。而他們對那些掙紮在生死邊緣的企業,不是拉人家一把,幫人家度過難關,一點都不給人家留有活路,整個一個奸商!”
“璽兒,怎麼說話呐!別這樣,你不懂,作為商人,能走到今天我和馬主席這樣的地位是非常不容易,我一步步地走過來,我知道商界這潭水的深深淺淺、曲曲折折。這裏麵有著大學問,你不懂的,璽兒,一時半會兒也給你說不清楚,今天,我不過是給馬主席個麵子罷了……
你哪裏考慮到給你的璽兒的麵子了?當然這話不能當麵給正在氣頭的繼父說。其實,我也理解繼父,為了集團利益,需要這樣那樣的關係、麵子、虛榮,可我不願沾染這一切。我冷冷地說:“就算我不懂!好了吧?我求你別再給女兒講大道理了,我不愛聽。再說,我很奇怪,我怎麼從來都沒有看到你給身邊前呼後擁的酷似保鏢的人呐?”
“嗯,女兒這話還算問到了點子上。這就是有底氣與沒底氣的區別,有文化與沒有文化的區別。我的手下,大都是從國外回來的精英。我們的學識、謀略、實力和為社會所創造的業績和威望,不需要這些。璽兒,記得你給我說過那些用金玉包裹扶手的暴發戶,我們跟馬主席他們,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當然也需要兩種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