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陣狗叫,繼父進屋了,手裏提著大包小盒的。曲珍搶先趕過來幫繼父拿東西,繼父和藹地說:“都拿去,這些都是送給你們家的。”
曲珍有些不好意思,手躲得老遠,大聲說:“不用,每次都給我們送那麼多東西。”
“快接著啊,睿璽在這裏給你們添了多少麻煩。”
“沒事的,睿璽好懂事呐。”
停止了吹風,我拿手在頭發上撲楞著,笑著說:“曲珍,別客氣,拿著吧,我這裏多得吃不完。”我一邊說,一邊把禮品從繼父手中接過來,一一遞到曲珍手裏。
曲珍前腳剛邁出屋門,繼父就壓低聲音猴急地對我說:“睿璽,我們倆到酒店裏去住,這裏不方便。走,你開車,我們現在就走。”
我自然知道繼父說的不方便是什麼內容。
我開著繼父的車往八一鎮方向駛去。路上沒有人,坐在後排的繼父一邊用毛巾幫我收拾著還濕著的頭發,一邊笑著問:“我的睿兒,想我了嗎?”
我過回頭笑了笑,沒說話。
“睿璽在西藏待兩年多,成熟了,氣質也好,看上去比在城裏健康多了。”
我回手打了一下繼父的手,“你幾乎每個星期都來,怎麼今天才說這樣的話,既然我在西藏這樣成熟,健康,氣質也好,那我就繼續待下去。”
繼父一時間沒有回答我,憑感覺我知道繼父的臉色變得陰沉了。
“睿璽,這次我是專門來接你回去的,你在西藏待了快三年了,該回去讀書了。我一切都為你辦好了,英國皇家音樂學院,這次可沒有任何的商量的餘地啊,必須回去,必須去英國,必須去讀書。”繼父霸道地說。
說實話,我知道我必須回去了,近三年的時間,我在繼父和強巴的之間周旋著,我不知道這樣下去最終會收獲什麼樣的結果。我愛強巴,強巴也把我當成了最親最近的人,可是強巴的愛總處在飄忽迷離的狀態,正如早晨的突然出現,還有他那莫名其妙點的那首《狼曲》,讓人心裏沒著沒落的。特別是最近,強巴給了我一種遊離的感覺,他來了,走了,走了,來了,倒不如繼父,一個蘿卜一個坑,一趟是一趟。
多少年了,繼父大多數情況下都依照我的意願,總是妥協、妥協、再妥協。所以一旦他霸道起來發號施令,我都不好意思,更沒有理由拒絕。如同這次一樣,我再也找不出說辭說我不去讀書,不去升造,我也明明知道我的那些個同學碩士都快讀完,該讀博士了,唯獨我還遊蕩在西藏。
可真要說起走,心,很痛,我心裏放不下強巴,我不知終究要給強巴一個什麼交代。
“章澤輝,再讓我待一個月,就一個月,現在是七月七日,下個月的八月七日我一定回去,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月,夠我準備的,就一個月,好嗎?”
“不行,回去你還要上網查找很多有關資料,還要溫習自己的課程,你母親和我都商量好的,這回要我親自送你到英國去。”
車內的空氣僵住了。
到了,是八一鎮一家最好的五星級酒店,如此小鎮 ,居然有好幾家這樣豪華的酒店。聽說西藏林芝地區是國內最富裕的廣東和福建援藏的地方,大概與此有關吧。
從停車位走到酒店的大廳,對麵走來好些個身穿藏藍西服,白襯衣,一碼的黑色皮鞋,他們的衣著看上去很有檔次,年紀也很輕,可怎麼看都像打手、保鏢。 我心想,來西藏旅遊把自己弄得像個英國紳士加海盜的樣子多傻呀!其中,有一位年紀大約五十歲左右,中等個頭,麵容白淨,滿臉堆笑,他看到繼父,快步走過來,驚奇地喊道:“是章董事長啊!怎麼會在這裏遇見到您?太榮幸、太榮幸了。”
繼父沒有絲毫的驚奇,他原地不動,等那人殷勤地走近了,才從容地預備好右手,等著他上前來握,繼而淡淡笑的一句:“剛到。”。
繼父居高臨下的舉止談吐,也傳染給了我,我把目光投向遠山。
那個白淨男人說:“董事長,真巧,我們也剛剛到。我們紫荊集團董事局的馬主席也來了。”
“噢,馬主席來了,他人在哪裏?”這時,繼父稍稍抬高了些聲調。
從繼父的話音裏,我知道這個董事局的馬主席來頭不小。
“馬主席正在房間裏洗澡。董事長,遇見您是有緣啊,今晚賞光,我代表馬主席鄭重地請您吃飯,不許推辭哦。”
語氣裏明顯的有恃無恐。不就一個馬主席嘛!
繼父客氣地說:“李秘,哪裏的話,前腳跟後腳的,一起小酌就是。”
那位李秘搖頭晃腦地笑了,毫無顧忌地大聲說道:“太好了,我馬上通知馬主席。”他把馬主席三字說得很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