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葬師拉住我的手說:“你不要打擾人家,不就是好奇,想知道他們是哪裏來的,是不是?”
我點點頭。
“那好,我告訴你,他們是歐洲人,駕著側鬥車是來西藏挑戰極限的。你難道沒有看到路上,經常有背包族,騎自行車,騎摩托車的,還有現在看到的騎側鬥車的這些人兒。你發現沒有,他們很少開車而來,是不是?”
“嗯。”
“他們這些歐洲人的理念是,開車沒有意義,不經風雨,不經冰雪,沒了刺激。其實,一句話,就是吃飽了,撐的。”
“唉,天葬師,你前麵的話很中聽,後麵的話怎麼那
樣不入耳。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他們挑戰極限的精神呢?”
“不是嗎?你想想看,難道我說的沒有道理嗎?”
“那麼多開車的來這裏,包括我在內,難道也是吃飽了撐的?”我生氣地問。
“開車來這裏的,大都是國內的,基本是三個城市的,廣東,北京,上海,他們的精神麵貌和歐洲人相比遜色多了,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我想了想,還真是這樣。我說:“天葬師,你真是慧眼啊,我每次看到的都是粵牌,滬牌,京牌的車,幾乎看不到其它城市的牌照的車。”
“是吧,他們都是先富裕起來的,有了私家車,耐不住骨子裏的衝動,開著自己的愛車馳騁在西藏這塊土地上,張揚先暴富起來的自豪,把西藏這塊淨土搞得狼藉一片!然後,拿著一堆胡亂拍攝的照片回去張揚,炫耀。”
“天葬師,你說的這些確實有道理,真的。其實我也是這樣的,隻是我還沒有回去炫耀,我也拍了一大堆的照片等著回去給同學和朋友看呐。”說完,我停頓了一下,心想,好個厲害的天葬師啊,他為何能看穿一切?
“回去讓他們看吧,看完了,他們照著你說的,也一窩蜂地來西藏再糟蹋一番。”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這樣很淺薄?很沒教養,好像是專門來西藏搞破壞的?”我氣呼呼地瞪他一眼。
“基本上是這樣,隻不過你的悟性很好。”他還了我一眼
“唉,天葬師,你怎麼這樣仇視這些挑戰極限的人們,即便是他們在都市待煩了,來這片雪域高原釋放自己的煩躁的情懷,又有什麼不對?”
“沒有仇視。人們富裕了,欲望無限地擴大,疆域也無限地擴大,都跑到這裏想挑戰極限,總有一天西藏這片淨土會被破壞掉,那時,極限沒了,挑戰也失去了意義,我看你們還挑戰什麼。”
我被噎住了,想了半天,說:“天葬師,你說得好像很有道理。我在八一鎮經常看到有許多人販賣國家禁止的小動物,還有人到處在濫掘蟲草,還有……”
“不是有道理,而是預言,我的預言不會錯的,到了那天,我們還能住在哪裏?地球上?月球上?還是宇宙中?一切都毀滅了,一個世界重新開始輪回。”他把輪回倆字說得很凝重。
“你真是天葬師,預言家,詭辯家。”
“我有這麼多的家,我可要成了大家了。”
“才不呐,你不是大家,你是一個充滿魔力、魔幻的神人,鬼人。哈古桑依(注)?”我用藏語問他。
“哈古桑依,嗬嗬!都市來的女孩,居然也會說藏語了。”
“比葫蘆畫瓢罷了。”
我們倆對視一笑。
(注):哈古桑依,藏語: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