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就告訴易寒,我的頭從來沒有讓任何人摸過,除了我的母親。我給易寒講了我在西藏的故事,我的父親遠在英國,母親在我八歲時病逝了,母親是世界上第一個摸我頭的人。我告訴易寒,從此後,這世界不會再有第三個女人摸我的頭。”
還別說,聽了這話,我的心咯噔一下,當即動手就要去摸強巴的頭,強巴果斷地攔住我的手,拿下來後並沒有鬆開,他說:“你總是搗亂。”遂把嘴唇湊近我的手背。
我抽出雙手,推擋強巴一下,冷冷地說:“還有精彩的故事在後麵不是?”
強巴幾分尷尬地笑了。
“易寒那天笑得樣子很好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那樣透徹的笑容,很是撩人。”
我成心用撿石子的動作中斷了強巴的故事。我拿起那塊兒石子,用力地拋向湍急湖麵,湖水沉悶地“吞”了一聲。沒想強巴也學著我,從地上撿起了石子,“嗖”地拋進了湖中,很快,湖麵“噗通”一聲巨響。接下來,倆人互相對視了片刻,都沒有任何的語言。滿世界隻有風湧動著的湖麵發出潑潑地響聲。
良久,強巴傳出一聲長長地歎息,這聲歎息在湖中飄了很久,很遠。
“強巴,這麼美妙的愛情,你為啥要歎息呢?是不是後來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強巴沒有回答我的問話,停頓了會兒,喃喃道:“易寒要是永久地停留在我的畫板上多好……”
我仿佛意識到什麼,心有些忐忑。
一陣微風襲來,陡然增添了涼意。
沉默了許久,我不甘心地問:“強巴,在你和你的易寒沒認識之前,你沒有談過愛情嗎?”
“ 也算有吧。”
“ 什麼叫也算有,你長得很帥,高大,氣質又好,而且是混血兒,這樣的外形加上你又是個畫家,這是多少女孩子心中夢寐以求的男人,我不相信你在易寒之前沒有過愛情。”
“我不想瞞你,有過幾次,可是沒交往幾天,我被嚇退了,她們不是我想要的那種女孩,她們太世俗,還有沒完沒了的矯情和欲望,我給不了他們所需要的,我沒有地位,沒有金錢,更是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孤兒。”
“後來呢?”
強巴沒有回答,又一次長長地歎息。
我腦海裏揣測著好幾個關於後來的故事,最終還是慌亂著心緒拉起強巴的手,說:“我們該走了,下次再聽你後來的故事。強巴,我給巴鬆錯重新起一個名字,叫歎息湖。”我,想轉移一下強巴的傷感,也延伸著自己的思緒。
強巴苦笑了一聲,“睿璽,不愧是學音樂的,你真能聯想,確實很有意味的名字,那就叫它歎息湖吧。”
我不敢讓強巴再往下說了,催他上了車。
一路上,我把車開得很慢。我打開音響,播放了一首我很喜歡的西藏歌曲:
親親的你
美麗的你
永久的愛
親近我倆的心
雪山啊雪蓮
又背上了播撒的愛情種子
山穀裏回蕩著的情歌是你的知音
草原啊羊羔
雪山下建起了自己的家園
草原上回蕩的牧歌是你的柔情
噢
雪域恩賜的姻緣
草原風情的愛情
噢……
下車後,強巴要擁抱我,我推開了他。
“不了,強巴,我知道明天有天葬,你又要為死者肢解屍體,幫死者輪回轉世,你要收收心。”
強巴傷感地問我:“為什麼推開我?”
我揮揮手,“你走吧,以後告訴你。”
我不敢看強巴黯然傷感的眼神。
我不能把嫉妒吃醋的神態讓強巴看到。
我多麼渴望像剛才投向湖中的石塊一樣讓那個叫易寒的女人那個強巴的女人吞沒在我記憶的湖底。
對於我,最要命的是強巴講那個愛情故事時是那樣的動情,那樣地投入,他至今仍然忘不了那個女人,我真的生氣了啊!
但是我必須裝著,一直要裝出對強巴的愛情故事的好奇和熱愛,一直裝出對強巴愛情故事中的女主角的寬容與接納。
這些年來,我不也一直在裝著、一直訓練有素地在裝嗎?
裝吧,睿璽,把裝進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