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久久地佇立在這幅畫的麵前,想起了強巴,想起在湖畔他給我講的故事。
“清澈湖水就是我的初戀,她也是我的愛情開始的地方。”
這,是從我認識的強巴的嘴裏發出的聲音嗎?
強巴的話音有些悲涼:
“每個星期天,我都到野外去畫畫。那是個冬日的星期天的早晨,我背著畫架騎著自行車慢悠悠地到處閑逛,想找一處我喜歡的風景。走啊走,終於看到了一副神秘的景象,遠處的湖埂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子,她的背影吸引住了我的眼眸,長長的黑發鋪在白色羽絨服上,綢緞一般的飄灑。寒風中,她雙手抱著優雅的長腿,凝視著眼前冰凍的湖麵,紋絲不動。
“太美了!我支起畫架,在畫布上即興地勾勒著這美妙的一幕。女孩的背影就這樣被我定格在了畫布上。畫完了,寒風催醒了我,我的手被凍僵了,我有些焦躁地搓著雙手,等待女孩子能轉過身來。我等了很久很久,始終也沒有等到她那回頭一眸,我便悄然繞到了這個女孩子的側麵。我看到了她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與冰的結晶,一雙眸子如同冬日的湖水,被風撩起的長發不時地遮擋著臉麵,下巴驕傲地微微翹著,更顯出與少女年齡不相符的冷峻。冷美人的定義此刻在我腦海中的畫板上定了格。
“我想趕緊描畫出這個女孩此刻美妙的側影,我真害怕這個冰清玉潔的美人會隨著太陽的升起融化掉了。可直到我畫完,女孩子也沒有動一動身子。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我的存在跟這個超然的女孩子沒有一點關係,我的存在多麼的無聊。我最後一眼看過那女孩子冷若冰霜的側麵,沮喪地收起畫板畫架走了。”
講完了這段故事,強巴居然也變得冷若冰霜起來,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們眼前的巴鬆錯。
我轉臉盯著強巴,問道:“你是男人,為何不過去主動和那女孩說話?”
“你不知道,我畫了大約兩個小時,她沒有動一下,一直凝視著結冰的湖麵,雖然看不到她的正麵,但我深深地感覺到了她的聖潔,她容不得任何人的侵犯,我不忍打攪她。”
“強巴,你剛才講的那個女孩子,就再也沒有見過嗎?”
強巴看著巴鬆錯,沒有再說話。
我和強巴都不說話了。
強巴的故事早與晚都可以講出來,可我的故事呢?
凝視著遠處的雪山,凝視著眼前靜謐的巴鬆錯,我打破了沉默,“強巴,繼續你的故事吧,你,憋得慌了嗎?”這一問,也是在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