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1 / 2)

我岔開了話題,我不想和身邊這個我也愛著的男人討論強巴,這樣對他和他都不公平,這種特殊的愛教會我學會了圓滑。

我拿起繼父的手放到我的唇邊問:“我母親還好嗎?”

(繼父說:)“睿璽,你越來越智慧了。你想躲掉我的問話,好吧,我不問了,再問,你一準會編出謊言欺騙我。睿璽,你聽著,我現在已經不怨你母親了。一個星期前,你母親說和團裏的人開車出去散心去了,在走之前,我和你母親長談了一夜,也奇怪了,睿璽,你母親從來都沒有這樣過,那天好像要給我鄭重交代什麼似的。”

“我母親給你交代了什麼?”

繼父猶豫了片刻,端起杯子沾了沾嘴唇,又放回原處,“你母親告訴我說,她嫁過來後,常年都出去演出,沒時間陪我,還把你扔給了我來照顧,說我把你照顧得很好,培養出了模樣,她很開心,她要我好好照顧你。我告訴你母親,讓她盡管放心,我會照顧好睿璽,讓她在音樂領域有大的建樹,你母親放心地笑了。最近一年裏,你母親不經常出去演出了,她很鬱悶,很失落,上台演出是她一輩子的追求,現在演出越來越少,幾乎要了她的命。沒了這個支撐,你母親一天天地在消沉,她不止一次對我說,現在她活得很沒有意義。我,每天忙於公司的事情,沒時間陪她。再說了,我們彼此心裏都明白,你母親和那個比他小十多歲的搭檔還繼續好著,我們也說開了,我能理解,隻是請你母親別鬧出了事端來,我們繼續保持著婚姻,雖然這個婚姻一點意義都沒有。事實上你母親確實把我們的婚姻維護得很好,這一點你母親很智慧。其實,說穿了睿璽,我和你母親維係這段死去的婚姻都是為了你,如果沒有你,我和你母親早就分開了。睿璽,你是我生命的全部,到老,到死,我都不許你離開我。”

繼父說到母親,我的心開始絞痛起來,是的,現在我能理解對自己的事業癡迷的母親,讓她離開她魂牽夢繞的舞台,那將是把她推向了死亡。我早想好了,等我參加完強巴的畫展,我一定要回去一趟看望我的母親,這個讓我和她有著鴻溝的美麗女人。

其實,在去年的暑假期間,我和弗蘭克約好去法國之前,趁繼父去美國考察一個重要投資項目,我悄悄地(偷)跑回來過。那幾天,我內心思念著孤獨的母親,總覺得對不起她,心裏慌慌的。我回來那天,打開門,滿屋子沒有母親的人影。落滿塵土的陽台上,那幾盆熟悉的花草早已枯死,隻不過還保留著活著時的模樣。我沒有給母親打電話,我想待一晚上,如果母親不回來,我在客廳飯桌上放下專門為她買的一束百合花,也算了來看過她了。天黑了,我不願意打開臥室燈,依歪在床頭,腦子空空的。夜很深了,房門被打開了,我知道是母親回來了,我本想衝過去,撲到母親的懷裏訴說我對她的思念,一陣戲曲音樂鈴聲阻止了我,是母親的手機在響。母親對著手機開始哭了起來,哭了一陣子,母親才開始對著手機說話,語氣十分傷感:“我的事業完了,我老了,我的戲要散場了,一切都完了,都結束了,我現在空虛寂寞極了……”母親不說話了。屋裏死一樣靜寂。母親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能再讓我的丈夫出資支持團裏了,更不能讓他給團長說情了,海寧,我們認輸吧,我真的是老了,隻能把舞台讓給那些年輕的人了。唉!海寧,活著真沒有意義,舞台上不去了,女兒不理解我,每次打電話對我都是冷冰冰的,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