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2 / 2)

一股涼風吹來,我打了個哆嗦,哦,天色泛青了。

回村的山路上,想著繼父的信息,我的心亂糟糟的,無處排遣,一時間手裏的那根打狗棒成了我發泄的目標,被我狠狠扔向了遠方。嗐!我真想把自己也像這棍棒一樣隨意地擲向遙遠,無影無蹤。

路上,犛牛擋住了車的路。路邊,一頭藏豬領著它們的兒女們竊竊私語歡快地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苦笑了一聲,我羨慕這些自由自在的牲畜們。

那些個焦急的司機不停地按著喇叭,犛牛和藏豬們無視他們的存在,繼續悠閑地按照它們的思路走著,哼叫著。司機們隻好打開車燈,友好地給它們讓路。

哦,都該回家了。

回到屋裏,我打開所有的燈,靠在牆上,對著藏櫃上的馬克思、恩克斯、列寧和毛澤東,挨個兒問他們,你們這些個十足的政治家,哲學家,思想家們,今天晚上給我指出一條我能走的陽光大道好嗎?

神了啊!馬克思的畫像聽完我的話後,居然從牆壁上滑了下來,我撲過去已經來不及了,“哐”地一聲,鏡框落在地板上,上麵的玻璃摔出了一道裂縫。還好,沒有把玻璃摔碎。我看著那位大胡子哲人,禁不住笑了,那笑有些神經兮兮的。我把馬克思安放到了櫃子上,退著步端詳著他老人家,被地板上的一摞子書差點絆倒,我歎了口氣順勢坐下,就近拿起一本《世界著名文學獎獲得者散文選》,隨意地翻到了一頁,《讀書之樂》,是法國作家阿蘭的著作。他說,讀書與做夢的不同之處在哪裏呢?有時候我們感覺做夢是愉快的,於是乎就不去讀書。而當做夢的可能性被某種原因破壞時,讀書便成了補救的良藥。

我來西藏已經四個月了,我在西藏的夢做完了。我現在極度的空虛,極度的孤獨,也許,回歸是當前拯救我的最好的良藥。

整理行李,明天回家,出國留學,繼續讀書升造,不辜負繼父對我的熱望,這也是我現在唯一的選擇。

說幹就幹,我迅速整理好了行囊。我走出屋門,想著和村長告別,並告訴他明年暑假再來。

剛走出屋外,我聽到了遠處隱隱約約的哭聲。

我走進村長家,曲珍和她母親正坐在地上的小板凳上一起搓羊毛線,村長坐在卡座那兒抽煙,平時很少見他抽煙的,把個屋子弄得煙霧騰騰的,加上地上那母女搓毛線的單調聲,小屋裏的空氣有些壓抑。村長看到我,沒有說話,指指旁邊的卡座示意我坐下。曲珍雖然沒有往日的笑容,還是和藹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事重重地坐到卡座上,看著曲珍發呆。

又一輪哭聲清楚地傳過來。